我们在个旧市工人村住了28年的房子就要拆了。今天,父亲专程从广州赶回个旧,在收拾家里的老物件时,找到一本荣誉证书,并拍照分享到微信群里。证书有些泛黄,是云锡公司一冶炼厂工会颁给母亲的,褒奖她在年度女职工业务技术比武中荣获第一名。在我的印象中,这应该是她人生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荣誉。那年,她43岁。
我的母亲是劳模在此之前,母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她出生在云南省建水县甸尾乡大桥头村,因兄弟姐妹多,家境贫寒,加之又是女孩,所以从未进过一天学堂。待具备了一定劳动能力之后,就随大人一起下地干活,一干就是数十年。
母亲和父亲结婚那年,父亲已是云锡公司的一名冶炼工人。父亲常年在外,母亲只身在农村担起了所有繁重的家务。直到我开始记事,弟弟跟着来到人间,才开始感同身受母亲的劳苦。
我的母亲是劳模千百年来,中国的农村是落后的,农民的生活是清苦的。记得包产到户前一年,生产队分给我们家136斤谷子,玉米、红薯若干,这是我们母子三人一年的口粮。大米不足,只有将玉米打碎,红薯切成丝,和在饭里吃。每次端起碗来,仅能见到少许白饭粒,散落在玉米粒或红薯丝中。好在有父亲的工资作些贴补,每月可以象征性的吃上几顿肉、蛋。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体制机制严重束缚了生产力,造成物质的极度匮乏。
随着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实施,农民有了对土地的自主权,积极性空前高涨。母亲就是从那时起,以一个劳动模范的形象影响和教育我成长的。她起早摸黑,终日在自家的4亩田、2亩地里干活,种水稻、红薯、甘蔗、油菜、花生、荸荠、西瓜和各种蔬菜,还养上了牛、猪、鸡、鸭、兔,四季轮回,周而复始,那劳动量之大,也非三五页纸能书写完。当时,我们兄弟俩尚未成年,根本帮不上母亲什么忙。父亲偶尔公休回家十天半月,对母亲的分担也是微不足道。
我的母亲是劳模除了身体上的重负,她还要承受着内心说不出的苦。比如到插秧季节,她要披星戴月,克服巨大的恐惧,荷锄去野外放水养田,深夜始归;请不到劳动力,就冒着邻里的嘲笑,扶起犁铧,赶着水牛翻田犁地,干起了本该男人干的活路。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笃信了“天道酬勤”的道理。因为母亲的勤劳聪慧,金秋时节,家里水稻的年产量急剧上升,除上缴给国家的150余公斤公粮外,每年还能有800多公斤的谷子可供自主支配,已是当年的十倍还多,而那些富足的玉米、红苕等主食,自然就退出了我们的饭碗,沦为禽畜的最爱。这样的成绩,在当时的农村是娇人的,很多坐拥两三个成年男性劳动力的家庭,都自愧不如。
我的母亲是劳模说母亲聪慧,毫不为过,虽然她没有念过一天书。我一直把父亲自学成才,考取电大,和我两兄弟的学士学位归功于母亲。这绝对是她相夫教子的功劳,是对她黾勉一生的最大奖掖。记得有一次我和兄弟大酒后返家,中途他突然发问:“你说我们家谁最聪明?”我俩四目相对,异口同声地道出:“妈妈!”用现在年轻人的话讲,母亲是情商和智商超一流,冰雪聪明的那种。有例佐证:我上高三那年,有一天我们全家去买菜,到算账时,父子三人都在帮忙计算,而母亲是第一个算出来的,且精确到几毛几分,这令我们三个读书人面面相觑,自惭形秽,就连卖菜的小贩也是赞叹不已。几十年来,在算术这个问题上,我一直没搞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
我的母亲是劳模1988年夏天,母亲和我两兄弟享受到了国家的好政策,从农村户口转为城镇户口,开启了城市新生活。母亲被安置在云锡公司一冶炼厂五七公社,专门为我国出口欧美的精锡钉制包装木箱,所以,才有机会参加技能培训和比武,也才有了文章开篇的那本荣誉证书。
我的母亲是劳模而今,母亲早已退休,在家颐养天年,忙时帮兄弟家带带老二,闲来找三五老友打打双扣,格外逍遥。最令她感到知足的,莫过于父亲还健在,随时陪在她身边,二老出双入对,着实羡煞不少邻里。而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自然也就成了家庭团圆时的不老谈资,教育孙子孙女们忆苦思甜,黾勉行事。
我的母亲是劳模今天是五一,是以此文,铭记母亲一生的功绩。 (2018.5.1)
我的母亲是劳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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