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我独亡。子夏曰:商闻之矣:“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
司马牛有两兄向魋、向巢,他们在宋国作乱,司马牛想劝阻也没有用,所以感叹:人皆有兄弟,只有我没了兄弟。子夏劝他说:我受到的教育是这样说的:“死生、富贵的事情冥冥中自有安排。”不要为两个亲兄弟担心。只要交朋友敬而无失,对待他人恭而有礼,即使没有兄弟,朋友就是兄弟,朋友同学们相处融洽,无异亲的兄弟。
子张问明。子曰: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明也已矣。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远也已矣。
子张问怎么样才是明白人?孔子说:渐渐渗透而伤害别人的坏话,像在皮肤表面抓一把那样的小攻击,在你面前行不通,你才是明白人,做到这一步,才会远离错失。老子说:“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能够知人,能够了解任何一个人的人,才是有大智慧的人;能够认识自己的,才是明白人。人都不大了解自己,对别人反而比自己知道得清楚。
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子贡问领导政治的道理。孔子的观念有三个:“足食”,包括经济、政治、社会的安定,人人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第二“足兵”,有强大的军队、先进的武器、足够的国防力量。第三人民对邦国足够信赖,上下一心,众志成城。子贡问:必不得已时要去掉一项,哪项先去呢?孔子说:去掉兵。再去呢?去掉食。他说,自古以来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但人民没有对邦国的信赖,邦国将无以立足于世界。
一个国家没有国防必有外侵,没有饭吃必会内乱,没有民信就是一盘散沙。三者缺一不可。有了人民的信赖,就可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就会有食,有兵,可见赢人民的信赖是是行政的第一位。
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子贡曰: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
棘子成是卫国的大夫,是当权的人物。他说:君子只要天性好,有才能,何必要受教育,求知识,学习文化思想呢?子贡反对这个意见。他说,非常抱歉,可惜你这个见解不对,你对于君子所下的定义不对。四匹马驾的车子,是最快的交通工具,像这样快的车子,还不及舌头快。即宣传的影响力远大而快速。文化知识影响人的天性,人的天性也会对文化思想起作用,两者同等重要。虎豹的皮和犬羊的皮,在本质上都同样是兽皮,没有两样,区别只在表面上的花纹好看与不好看而已。
质胜文则粗俗,文胜质则轻狂,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对曰:盍彻乎?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鲁哀公问有若:饥荒之年,国家财政入不敷出,你说怎么办?有若说:减税吧。鲁哀公听了说,你不要说减为十取一的税,就是征两成都还不够,怎么能减?减了以后国家的财政怎么办呢?古代的赋税有个名称叫“彻”,大概是收十分之一的田赋。有若回答:百姓富足了,君王能不足吗?百姓忍饥挨饿,君王怎么能富足呢?百姓是河,君主是井,河里满才能井里满,河水都干了,井水哪里来?
子张问崇德、辨惑。子曰:主忠信,徙义,崇德也。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诚不以富,亦祗以异。
子张问怎样叫“崇德”?怎样叫“辨惑”?孔子说:主要在心理修养,一为忠,一为信。忠就是尽我的心,尽我的力,为国家为人民,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信就是自信和信人。然后朝着相宜的事情去做,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改善自己的思想,使自己的德性崇高起来。
人与人相处往往会犯这样的毛病,爱的时候对方打骂都是亲热,厌恶的时候恨不得杀死对方。这就是迷惑和糊涂,在行政上是极不明智的表现。所以做人处事,要辨惑,真正做到明白,不受别人的蒙蔽,也不要受自己的蒙蔽。
“诚不以富,亦祗以异” 是诗经里的诗句,字面解释是,这不是富有,不过和富有也差不多了。在这里的意思可以这样理解,这不是有形的富有,但拥有崇高的人格修养和内心的安详,和富有的事业也差不多了。
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
齐景公向孔子问领导政治的指导思想,孔子提出了中国的政治哲学,就是建立在伦常基础上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齐景公听懂了他的话,意思是君要像君,有君的道德,臣要像臣,有臣的立场,父子关系也是如此。于是就说:你说得太好了!君王不站在君王的本位,越出范围,那么臣也不臣了;父母不像父母,儿女就不像儿女了。假如国家政治和社会风气是这样的话,即使财富虽充足,我也得不到了。
子贡问政,孔子回答“足兵、足食、民信”,属于国家治理层面。齐景公问政,孔子提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属于哲学层面。因为问政的对象不同,回答就不同,揭示的内涵也就不同。治理国家首先要有理论高度的指导思想,思想是举什么旗走什么路的问题,孔子走的是王道行的是仁政。其次才有治国安邦的具体措施,要立信于民,丰衣足食,富国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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