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巴颠簸的节奏,半昏半醒着,耳边传来澎湃的歌声,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都令我产生一种强烈的感觉,这种强烈的感觉来自于潜意识里深深的熟悉感。我似乎来过,也许是在梦里,也许是在另一个时空里,一时间我茫然了,不知所措,突然一个急躁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浮现——停车,我要下车!
下车后,悸动的双脚不安地踏上这厚重的黄土地,狭长蜿蜒的土路边盛开着芳香的野花。矮小的喇叭花,撑着粉红色的油纸伞,伞上露珠跃动着,似乎在朝我招手示意,“欢迎归来。”微风拂过,飞舞而过的蒲公英,轻盈地旋转着,似乎在为我夹道欢迎。就连那腼腆的麦穗,也难得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发出“嘻嘻嘻”的笑声,似乎为我的到来欣喜不已。
徜徉在如此热情的氛围里,我那动荡、躁动、烦闷的心,竟然奇迹般平静下来了。不由得紧闭双眼,放开心胸,听随内心深处的牵引,漫步而行。那一刻,我发觉生命的重量,未来的阻力,从我身上消失了。我没有了负担,也没了重量,可以自由地飘翔着。突然,一股无形的枷锁直接将我从云端锁了下来。刹那间额头布满了汗水、气喘吁吁,局促不安的心,都表明这般突然堕落,让我承受巨大的重担。睁开眼,只听心里咣当一声,好像什么东西再次碎了,平静的内心又起了涟漪。
放眼望去,茂密的柏林,起伏的园丘,隐沒的石碑,散乱地出现在我的视野里。那茂盛巍峨的柏树,如同千百年来一直坚守的卫士;那跌宕起伏的园丘,如同一方小小的天地;那庄重深沉的石碑,如同反复播放一个人一生的电影。我不清楚有多少人埋葬在这里,也不晓得最初的埋葬者经历过多少寒暑。更弄不明白最近又是哪个不幸的人儿,回归到这方天地。因为这墓地熟悉的像个陌生人,我看不见它的尽头,也无法穿越整个墓地,我只能环绕着眼前这一小块。我想,未来的某一个时间里,我也如同这些沉思者一般,静静的躺在自己的天地里,那管路过之人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更何况,这片荒芜的墓地又会有几人路过呢?
突然,我感到一些不安,不安的是我不确定,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和这些思想者同在,也许是下一刻,也许是很久很久。我并非是害怕,要么认真的活,要么认真的死。
走着走着,我发现天空暗了下来,却已到黄昏。远处的群山尽显遒劲的身躯,幽暗的轮廓下,红彤彤的夕阳逐渐隐去,我不自觉的沉迷于其中,就在这时,一阵急迫而又凌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心莫名的紧张起来,想要转身查看一番,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大脑也变得迟钝起来,脖子僵硬地无法移动,只听心脏“咚咚咚”直跳,要从身体里窜出来似的。急的我脑门直冒汗,双手死扣,想让自己可以活动起来,却发现,无法做到。幸亏这种无力只持续了一刹那,但我却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汗流浃背,像跑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那般累。
发觉自己可以动的瞬间,便迫不及待迈起双脚向前冲去,没想到差点因为全身的僵硬摔倒,磕磕绊绊中,终于向前方奔去。可是那脚步声突然又出现了,反而是越来越近。此刻,我为自己缓慢地奔跑着急,想要加快速度,那怕是用尽我全身的力气,可双腿仍然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我无法逃脱,也发不出声来呼救,更何况四处尽是荒芜的原野,不见一丝人烟,又向谁求救呢?
艰难地跑着,乌龟般跑着,依旧无法挣脱身后的追赶,我打算不管不顾,任命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急迫的指引,“左前方跑,左前方跑!”我仿佛复活一般,又生了力气,奋不顾身向左前方跑去,未曾考虑这突然而至的声音来自于何人。左前方一排房子出现在视野里,像极了溺水时的浮萍,我感到太幸运了,总算有躲避的地方了。然而,当我打算用尽最后力气,加快速度,早点到达,却发现那些房子可见不可及。几番折腾,遥不可及,我的力气如抽丝剥茧般瞬间散去,没有力气支撑的我,瘫卧在草丛里,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声音,我放弃了垂死的挣扎。
“你为什么要跑?”就在我生无可恋,惘然不安的时候,一丝疑问从身后响起,而我浑然未知。“你为什么要跑?”疑问的声再起,好像就在我眼前,我忐忑不安,艰难地抬起沉重的头颅,睁开浑浊疲劳的双眼,想看看究竟是什么让我如此无奈,不想刹那间,时间停滞了……
在迷人的月牙眉映衬下,一双晶莹而又充满好奇的眼睛一闪一闪着,那粉红发卡下满是汗珠的额头,脸颊两边浅浅的酒窝带着甜蜜的微笑……
我愣住了,忘记了回答。望着那渐渐变得模糊的面孔,我怎会生出熟悉的感觉呢,好像我们认识很久很久一样,可我却没有哪怕是半丝的印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再次陷入茫然与昏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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