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之家(第十章)

                                     男人之家(第十章)

也许只有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庭，才能真正体会到生活的不易。小杨因为怀孕没法再去工作，只能呆在家里养胎。大鹏一个人上班供着两个人的生活开销，逐渐感受到了生活的压力。尤其小杨怀孕期间特能吃，不光能吃，还非要吃好的。换做以前大鹏才不会理会小杨的这种矫情。不过现在小杨怀孕了，吃不仅是自己吃，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吃。所以只能顺着小杨的性子来。可小杨也不是个好性子的女人，一点不顺心马上大吵大闹，鬼哭狼嚎，三天两头闹得大鹏不得安宁。几个月下来，大鹏活活累瘦了十斤。

大鹏心中的苦闷很想找一个人倾诉，于是便给涛涛打电话。自从结婚后，跟涛涛的联系也比以往少了。记得中学时两人还曾约定，这辈子无论身在何方都要保持密切联系，做一辈子的好兄弟。现在想想，只能说岁月是一把无情刻刀，改变了各自的模样。在电话那一头，涛涛不再像以往那样一边耐心听着大鹏的倾诉一边好生安慰，反而觉的大鹏太矫情。涛涛说老子毕业好几年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找着，现如今女孩子都太现实，没钱没房没车根本看不上你。而你现在找了个不花钱的还在这里抱怨个不停，你是在炫耀吗？涛涛的口气让大鹏觉得自己倾诉错了对象，只好闲扯几句便挂掉了电话。不过心中有话闷得慌，不说出来憋得也难受，可现在连涛涛这个唯一可以倾诉的朋友也聊不来了，还能找谁聊呢？大鹏感慨之余，拨通了王瞎子的电话。

电话的那一头传来王瞎子欢快的大嗓门。没等大鹏说话，王瞎子就忙问孙子的情况。大鹏淡淡地回了一句还好。而王瞎子是何等精明，听出大鹏话音不对，一定有心事，于是追问缘由。大鹏忍不住便将内心的苦闷一股脑儿地全说给了王瞎子听，说道委屈处，甚至一度失控哽咽。本以为向自己的父亲倾诉能得到几句安慰的话，谁料王瞎子在一声不吭地听完大鹏的诉苦之后，劈头盖脸先将大鹏一顿臭骂：“你个大男人，骨头哪里去了？岂能被一个女人掐住脖子。怀孕就能这么由着她欺负啦！我跟你说，女人不听话就打，连家务都不做还要吃这吃那，你妈怀你的时候，啥活不照样做。。。。。。”骂完大鹏接着数落小杨，“这一家子我看都一个德行，不说她爹娘多么半吊子，这丫头自打来我们家，喊过我一声爸没，有点家教没？。。。。。。。”王瞎子愤愤地又把小杨一家子骂了一通，回过头来又说大鹏，“男人一定要坚强，像个男人样。首先要能镇得住家里的，家里收拾妥当了，然后才能腾出精力打拼外头的事业。老王家日后就指着你光宗耀祖来，你这个样子真让我犯愁呀！”说罢，王瞎子呜咦哇啦走着高调一番长吁短叹。

王瞎子的话很少能给大鹏带来鼓舞，就像小时候大鹏做错了事，不是一顿臭骂就是一顿毒打，丝毫起不到改进的效果。究其原因还是方式不对，但是今天的这番话却给了大鹏鼓舞。王瞎子说女人不听话就打，对于像小杨这种驴脾气的女人来说，打不失为一个办法。王瞎子还说小杨缺少家教没喊过爸，这倒也是事实。再想想过往小杨以及小杨家人的种种不是，大鹏越发觉得生气，决定今晚就给小杨一点教训，否则以后真还当不了这个家了呢！不过王瞎子的话又让大鹏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小杨要是能有自己母亲那样的性格该有多好。母亲去世多年，家中早已没有了母亲当年遗留下来的一丝痕迹，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如果母亲还在世，或许自己也不会这么苦闷了。

大鹏打完电话，回到了出租屋里。望着躺在床上一副慵懒姿态的小杨，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不过再看看小杨明显隆起的肚子，即便心中有气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撒。于是便气鼓鼓地打开电脑准备上网玩会游戏。还没打满一局，身后小杨发话了，“给我下点面条吃，我饿了。”

“没空，自己下。”大鹏冷冷地回了一句。

小杨微微一愣，没想大鹏拒绝的这么干脆冰冷，“你啥意思？使不动你了是不是？”

大鹏没再理会小杨，因为大鹏知道，自己要是接腔，接下来一定没完没了。保持沉默是最明智的做法。

小杨见大鹏不理会自己，顿时也来气了，“你有时间玩游戏，就没时间给我下点面条吃，你以为是我要吃的吗？这肚里的小孩是谁的？你要不要管了？”

大鹏继续保持沉默，聚精会神地玩着游戏。

“我跟你说话呢你在听吗？”小杨提高了嗓门，可大鹏依旧像个木头一样纹丝不动。小杨火了，被子一掀，怒气冲冲地夺过大鹏手中的鼠标，瞪着大鹏。

“把鼠标还给我。”大鹏淡淡地说了一句。小杨手里紧攥着鼠标不放，也学着大鹏刚才的样子默不作声。

“快点，给我。”

小杨依旧不作声，只是把手中的鼠标攥得更紧了。

“快点给我，听到没有。”大鹏火了，吼叫了起来。

小杨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还没等反应过来，手中的鼠标便被大鹏夺了去。小杨准备上前去抢，结果大鹏一个重重的巴掌甩过来，一下子把小杨给打闷了。小杨没想到自己有身孕在身大鹏竟还动手，呆呆地捂着脸站在一旁，眼里满是泪水，悲伤而委屈地盯着大鹏。而大鹏丝毫不理会一旁发愣的小杨，插好鼠标线继续一声不吭地玩着游戏。

小杨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大鹏身旁大概七八分钟。也许是站累了，小杨才转身爬上床，嘤嘤嘤地哭了起来。刚开始只是抽噎，慢慢地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就索性放声大哭，直到后来哭得没劲了才渐渐停歇下来。前后大概持续了一个小时。而在这整个过程中，大鹏始终没有理会小杨一声。等到大鹏也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才发现小杨已经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鼻鼾声打得那叫一个响，丝毫看不出悲伤过的痕迹。

那次事件之后，小杨的性子稍稍收敛了一些。于是大鹏悟出一个道理，对付女人，使对方法很重要。

随着产期的临近，大鹏请了长假带着小杨回到了老家。考虑到家中都是男人，没一个有经验的，小杨和大鹏商量后，便把母亲和姑姑叫过来帮着照应。谁知小杨母亲和姑姑过来之后，家里没有一天是安宁的。除了小事情上磕磕碰碰，这两个女人每天都要把王瞎子一通数落，数落王瞎子小气抠门不上道，不舍得花钱，委屈了自家闺女。王瞎子考虑到自家孙子要出生了，请两个大神过来是当保姆用的，于是选择了忍。只是大鹏被气得不轻，暗地里发誓下回有啥事都不叫这一家子来人了。

小杨的羊水是在夜里破的，幸好有两个大神在，场面才不至于那么慌乱。在医院折腾了一晚，小杨通过顺产产下一个女婴。对于这个女婴的降生，小杨的家人倒是觉得无所谓啦，反正这孩子以后又不跟杨家姓。但身为人父的大鹏却同样没有太多的喜悦。在大鹏的骨子里，也遗传了王瞎子重男轻女的思想。尤其是王瞎子，一直以来那么迫切地希望来个孙子，现在却来了个孙女，不知得知此消息之后，内心将是怎样的失落。

果不其然，王瞎子在得知是个孙女之后，顿时没了高涨的热情。简单地问候几句，王瞎子挂断电话便睡自己的大觉去了。

无论喜欢与否，孩子既然生下了，就得负责任地养着。小杨母亲和姑姑照顾小杨半个多月之后便回家去了。这半个多月里两口子闹腾得也累了，但在临走前两人交代了小杨一件事，那就是通过这半个多月的秘密调查两人得知，这个王瞎子手头肯定是有不少存款的，都是这些年从牙缝里一点一滴抠出来的。这些钱一定要想点子把它拿过来为己所用才行。如何让王瞎子把钱掏出来呢？直接要肯定要不来，那就要他拿出来买房。家里地方这么小，现在又多出来一个娃，以后弄不好还会再要一个。等孩子慢慢长大了，几口人怎么挤呀！趁现在孩子出生了正是开口的时机，一定要及早去做。

小杨听从了母亲的话，待孩子满月之后就跟大鹏提及此事。大鹏一听要买房，眼睛瞪得大大的，“买房？ 你没吃愣掉吧！现在孩子都快养不起了，拿什么去买房？”

“你爸不是有钱吗？”

“谁跟你说我爸有钱啦？你看到啦？钱在哪呢？”大鹏的口气倒是挺理直气壮的。

“别想骗我，你爸那么抠，肯定攒了不少钱。”

“懒得理你，你要买房找你家人要钱去。咱家没有。”

“凭什么要我家出钱呀！这买房你见过几个女方家出钱买的。再说了你买房是为我买的吗？你自个不住吗？赶明儿闺女长大点了。咱一家三还窝在那一间小屋里不成？”

小杨说的句句在理。大鹏心里也清楚，家里的那点地方确实不够住，房子早晚是要买的，只是大鹏眼下还没有这个打算而已。大鹏之前也关注过县城的房价，大鹏觉得眼下房价这么高，一定不会再这么涨下去了。根据经济学原理，当价格到达一定高度之时，接下来便是下降。再等个两三年，房价便宜了，闺女也长大了，家里存款再多一点，到时候再买也不迟。

 

买房的事两个人就这么一直耗着没有定论，一直耗了三年。这三年里，为买房的事两个人没少打架吵话。也不仅仅只在买房这一件事上两个人争吵，其它杂七杂八的生活琐事也一直消耗着大鹏对生活的热情以及对婚姻的期望。原本以为有了孩子，两个人的婚姻生活会进行的顺利一些，但现实却不是这样。小杨的脾气已经到了让人简直忍无可忍的地步。在这三年的时间里，大鹏无数次有过要结束这段婚姻的念头，但考虑到小孩，以及好友涛涛的规劝，一次次的又放弃了这样的想法。涛涛说的很在理，如果离了，最受伤的是孩子。况且以大鹏自身目前的条件，想再找一个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王瞎子则告诫大鹏，努力奋斗，日后混得有模有样了，还会缺女人？王瞎子对眼前的这个儿媳妇也是一百分的不满。没生男娃且不说了，入了老王家的门三年了，没喊过一声爸，眼里哪有我这个做老的,太不像话。

三年里，这个家庭最大的变化就是女儿的长大。从襁褓中的婴儿到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女儿的成长依旧没有给大鹏带来太大的喜悦。倒不完全是因为男孩女孩的问题，而是女儿长得太像她妈，跟大鹏一点都不像。除此之外，女儿的脾气也太像她妈，小小年纪就倔得要命，要是长大了跟小杨一个性子，那可真够呛。不过还好是个闺女，早晚要嫁人。嫁了人就是人家的了，不操心也罢。

最终促使大鹏下决心要买房的，并不是因为小杨，而是因为大鹏厌倦了在外打工的生活。在外打工几年，中途也换了几份工作，但没有一份工作做的有成就。后来大鹏意识到给人打工是注定没有前途的，于是大鹏想到回乡创业。同时也因为女儿大了要上幼儿园，王瞎子也老了，加之身体多病需要照应，是时候该落叶归根了。经过一番考察大鹏决定回家后就做个餐车到学校门口卖小吃去，风险小利润高，本钱也不大，虽说不大体面，那都无所谓啦！关键是能赚到钱就行。但是回家之后的第一件事是要解决住房问题，一家三口还住在那一间小屋子里，着实太拥挤。一天趁小杨不在家，大鹏跟王瞎子提出了要买房的事。两人经过一番商议，都认定有买房的必要，王瞎子愿意拿出所有的积蓄来帮助大鹏。但是有一件事不得不谨慎，那就是房产证上写谁的名字。按理应该写上大鹏的名字，但如果以大鹏的名义来买房，到时候不把小杨的名字加上小杨肯定会闹。可若是以王瞎子的名义来买的话，恐怕又办不了购房贷款，这真是一件头疼的事。商议到最后，父子二人决定，买房这件事要在极度保密的情况下进行，在没过完户之前一定不能让小杨知道。

大鹏私下里跑了不少几个县城在售的楼盘，房价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这才几年功夫，房价就已经飙到五千大几了。这得卖多少支麻辣串才能赚到一平方米的房价钱。销售人员告诉大鹏，就这价格还算便宜的，要是再等两年，涨到一万也不一定。大鹏记得三年前这附近的房价不过三千多一点，这才过了多久就涨了这么多。再打听二手房的房价，一样高得离谱。大鹏真有点后悔老早没听小杨的话，早买的话现在也赚翻了。大鹏同样奇怪了，国家不是老早就实行调控政策了吗？怎么房价反而越调越高了呢？如此高昂的价格，叫人如何承受得起呦！

大鹏现在在家卖麻辣串，一辆三轮车外加一套灶具便是全部的本钱。由于没有固定的摊位，很多时候还要跟城管打游击。别看生意不大活可一点也不轻松。每天切菜串串儿准备工作都要做一大堆。好在生意还可以，一个月下来总比打工赚的要多。王瞎子虽然看不见东西，但是串串儿也能帮着搭把手。甚至连闺女也喜欢在大人忙活的时候跟着帮忙凑热闹。

 

 

日子虽然清苦，学会了满足一样会觉得幸福。但眼下大鹏可没功夫去学这些，也不会去学习如何满足。原本就该奋斗的年龄岂能选择安逸，人只有不安于现状才能有动力改变现状。回家之后时常会遇见过去的同学，貌似大部分的同学都混得不错，有房又有车，甚至有人都做了老板。大鹏只能自我安慰，现在的我也算是个老板，虽然眼前只是个小老板，但那又有何妨，哪个大老板不是从小老板做起的？指不定未来混得最好的那一个就是我呢！

大鹏偶尔会在街上撞见老宋，老宋看起来老了很多很多，精神貌似还有些问题。每次老宋看见大鹏，都会停下站在原地把胳膊重重地甩上一甩，拧巴着脸摇摇头撇撇嘴，然后再慢悠悠地离开。估计是那一刀所留下的后遗症造成的。虽说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年，但大鹏丝毫不为砍下那一刀而感到后悔或是愧疚。老宋这玩意，着实该死。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好友涛涛在外折腾了几年混不下去了，对象也没找着，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回来了。涛涛的父母给涛涛相亲了十几个姑娘，终于最后一个相亲成功了。大鹏问涛涛为什么头十几个都没相得上？涛涛说头十几个也有看上眼的，可对方一开口就是十万八万见面礼，还要房要车，这哪是相亲，分明就是做买卖。老子十万八万到越南买都买两个回来了，还稀罕她。当问及最后一个为啥相上，涛涛说这个是家中独女，礼钱不计较，恰好又相互看得上眼，所以就成喽。说得大鹏还好生羡慕，要是小杨家也就这么一个闺女，或许当初的情形要好一点，说不定这会买房还能帮上点忙呢！提到买房，大鹏又开始焦虑了。最近国家出台了一系列刺激楼市的新政策，房价又开始蹭蹭蹭往上窜了，几乎一天一个价。之前大鹏问的那个五千多的楼盘，现在涨到快七千了。听说还有一个叫什么园的大项目要落户荆凃县，未来荆凃县要奔着撤县划区的目标而去，不定房价还会涨成什么样。这些日子小杨每天也在闹腾，闹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厉害。不光跟大鹏闹，跟王瞎子也闹，闹腾到最后甚至以离婚为要挟。要说离婚，大鹏倒还巴不得离了呢！但眼下还不是闹掰的时候。最后闹腾急了，大鹏失口说出了自己已经在看房的事。这一说不要紧呦！看把小杨气的，拍桌子摔椅子。好啊你个王大鹏，老娘我当初那么寒碜地嫁给你，一分钱没图你的，还给你生了娃。你倒好，买房子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告诉我，偷偷地自己跑去看房，你是何居心？

此时大鹏如果稍微放机灵点，告诉小杨这么做只是为了给小杨一个惊喜，相信也能搪塞过去。然而大鹏一点忍让也没有，拧着脖子跟小杨死怼，这下把小杨真的给激怒了。女人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小杨饭也不做了，衣服也不洗了，麻辣串也不串了，小孩也不抱了，逮着家里的锅碗瓢盆一通猛砸猛摔。这一摔摔得大鹏直心疼，疼得大鹏按着小杨操起皮带便朝屁股上狠狠地捶，就像当年王瞎子捶自己一样。不同的是王瞎子当时是用棒子捶的，大鹏是用皮带抽的，皮带抽的可比棒子捶的要疼得多了。小杨被抽得如同杀猪一般嗷嗷叫唤，吓得小孩也嗷嗷叫唤。于是王瞎子把门一关，抱着孙女到外头寻清静去了，留下大鹏一人慢慢地收拾小杨。

这事如果搁在过去，定会有街坊领居前来围观劝架。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形见不着了，不知道是因为人心变了，变得不再那么热情了，还是因为大鹏家的院子安装了大铁门的缘故。

两个人在屋里一个打累了，一个叫累了，屋子里慢慢安静了下来。王瞎子也回来了。类似情形以往也不知发生过多少回了，王瞎子也懒得过问，毕竟这是两代人的事，想管也管不了，由着他去。

架打完了，事儿还没完。小杨给家里打了电话，诉说了自己的委屈。这下不得了了，第二天小杨娘家就呼呼啦啦来了六七个人。小杨的叔叔大伯婶婶都来了，众人义愤填膺，要向老王家兴师问罪，原本就狭小的家一下子被堵得水泄不通。情绪最激动的就数小杨的母亲，当着众人的面上蹿下跳地揭露老王家的种种不是，说的好像老王一家都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一样。说到激愤处，差一点就要动手。而这边王瞎子又岂是能被人踩着脑袋受欺负的人，对于小杨家人上门闹事的做法已经愤怒至极，再听着小杨母亲这么不顾及场面的叫骂，王瞎子也毫不客气地回骂。凭借响亮的大嗓门以及出色的骂人功底，再加上手中的助威大棒把地板捣得咚咚作响，功力加装备以一敌众丝毫不落下风。由于场面着实够乱动静着实够大，以至于惊得周围一大片的邻居都赶过来一探究竟。这时好在众人之中还有冷静点儿的主，小杨的大伯此时起了很关键的作用。作为小杨家的长者，小杨大伯摆出长者的姿态，一面安抚小杨母亲的情绪，一面以讲道理的方式跟王瞎子做沟通。并号召大家都冷静下来心平气和地来把问题解决，毕竟吵架不能解决问题，只有谈判才能把问题解决。这一号召也得到了周围邻居们的赞同，从刚才的叫骂声中，他们已经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在周围一片劝和声中，小杨家人的情绪也稍微稳定了一些，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冲动是占不到便宜的。待双方人马坐下，众邻居做旁听，两方就矛盾的起因做客观真实的陈述与辩解，孰是孰非让众邻居来评，以显公正。虽然是家务事，但仅就这件事而言，王瞎子和大鹏的做法确实有失厚道，众邻居也大多支持小杨家一方的理，王瞎子很快便落了下风。而王瞎子也自知理亏，谈判到最后不得不让步。最后谈判的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大鹏就皮带抽小杨屁股一事向小杨道歉，王瞎子身为长者，道歉就免了，但必须保证买房之后房产证上一定写上小杨的名字。另外按礼数，众亲家这么多人大老远过来，就当是走亲戚吧！这招待也不能寒碜喽！中午一顿饭又招待掉王瞎子好几百。

矛盾解决了，小杨也来精神了，三天两头催着大鹏赶紧把房子定了。后来二人选来选去，终于定下了一套二手拆迁房。虽然位置偏了点，但价格能承受，凡事没有完美，差不多就行。

 

 

房子买好了，过户时产证上也加了小杨的名字，小杨高兴了，干活也更加来劲了。王瞎子心里头可没那高兴劲。自打上次谈判吃了亏，王瞎子心里就一直不舒坦，想想自己活这么大都没吃过亏，这一回却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心里如何能舒坦。除了王瞎子心里不舒坦，大鹏心里也同样不舒坦。后来涛涛开导大鹏要换个角度看问题，涛涛说：“小杨是你老婆，连她人都是你的，那房子即便她占去一半，到头来还不全都是你一个人的吗？”

大鹏不以为然，“万一以后要是离了呢！她岂不是要拿走一半？”

涛涛笑道：“就算你不写小杨的名字，你们要是离了，因为是婚后财产，这房子小杨照样可以拿走一半。”

“可这是我爸出钱买的呀！我只出了一点点。”大鹏有点傻了，婚后财产？没听过有这么一说。

“甭管谁出的钱，只要写上了你二人当中任何一个人的名字，都属于你们夫妻共有财产，这是新婚姻法规定的，不信你上网查查。”涛涛瞅着大鹏惊掉下巴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

跟涛涛的这一番谈话不仅没能开导大鹏不愉快的心情，反而让大鹏心里更加的不舒坦，总觉得自己好像吃了多大的亏似的。在跟王瞎子提起此事时，王瞎子气得直跳，早知道就不该把小杨的名字加上，她那一家子人，搞不好早就算计着咱们呢！可事已至此，反悔也来不及了，只能先认了。不过王瞎子交代了，以后不管怎样，小杨要防着些，你瞧隔壁老孙头，都这把年纪了还被人摆了一刀，这天下的女人都是不可靠的。

邻居老孙头自打跟保姆好上之后，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舒坦。可谁知这保姆别有用心，先是偷偷地拿老孙头的钱给自个闺女去赌，后来闺女赌大了欠了一屁股债，为还债两人竟背着老孙头伪造材料把老孙头家的房子给卖了之后拿上钱跑路了。当买家上门讨要房子时老孙头才得知自己的房子已经成了别人家的了，一气之下脑出血进了医院。虽然后来人抓到了，但钱早被花光了。为要回房子到现在还在打着官司。老孙头受此打击，身体每况愈下，没过半年就翘辫子了。

老孙头的死令王瞎子好生难过了一段日子，回忆起曾经两个人一起上街买菜，一起喝酒吹牛的那份交情，心里还是挺感慨的。遇上了这档子事，只能怪自己命不好。老孙头其实是个不错的人。

对于老孙头的死，大鹏只觉得那是活该。大鹏可不认为老孙头是什么好人，因为老孙头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想当初念初中时没少在王瞎子面前告自己的状。只有李奶奶去世时，大鹏有难过一段时间。因为小时候李奶奶没少给自己送过衣服和吃的，自己住院那会还照顾过自己。李奶奶才真的是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