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之秋,故乡之秋

作者: 徽韵蒹葭 | 来源:发表于2022-10-08 18:18 被阅读0次

    今年南方的秋天似乎是在一阵冷风中急匆匆地赶来了,她大约是知道自己登上时令舞台的节奏比往年慢了许多,于是来得那样急切,那样步履匆忙,那样毫无征兆,那样不修边幅。

    早上出门时还艳阳高照,大约有30多度,因为出去游玩,还穿了美美的裙装。一路上没有叠翠流金,没有层林尽染,有的只是还停留在夏日的郁郁葱葱。去游玩的室内还一直开着空调,透过一扇扇落地的玻璃窗,还仿佛能感受太阳的炙热,只是从树梢的摇摆乱舞便知真正的秋风大约是来了。

    从室内出去时已是下午四点,刚出了那扇玻璃门,一阵阵冷风颇有气势地吹过来,吹起了裙角,吹乱了长发,温度骤降了大约10度,秋天真的来了?

    在一年的四个季节中,最能触动心灵的柔软的大约就是秋季了。孩童时期,喜欢秋天到来时,树上那挂满的红彤彤的柿子,金黄金黄的大笨枣,大豆地里随处可摘的野果子,香天、马蓬;到了青春时期,不知道心底里盛满了多少莫名其妙的悲伤,唯有秋天这样一个丰收又落寞的季节才能安放少女那饱满又忧伤的情绪,在秋日夜晚的清辉里写下一行行青涩的心事;背井离乡的这些年,秋天又最能触发那些缠缠绕绕永远也挥之不去的乡愁,让人沉浸在一种诗意的忧伤里不可自拔。

    也许因为性格的底色里既不是那么热烈和朝气蓬勃,也不是那么沉默和了无生机,所以独独对这沉静而斑斓的秋情有独钟。

    走到室外的原野里,秋风越发肆虐了起来,索性站在风里,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沐浴,让这飒飒的秋风吹去一个夏天带来的心的燥热,吹去心中那些日积月累的尘埃,吹去心底深处那些热烈的又不着边际的想法。我不知道能否借助风让人安静下来,但我着实需要在这样的季节转换中去让这焕然一新的风,这带着丝丝寒冷的风,这从遥远的不知名的远方吹来的风濯洗自己不安宁的心。

    我看向远处,凝视那些和我一样存在于世间的微不足道的生命在秋天是怎样一抹色彩。随处可见的是一片片的甘蔗林,比我都高出了好几厘米,大约有十几节褐红色的骨节,顶部翠绿色的叶子被风吹得狠狠地把头垂了下来,想必今年缺少雨水的甘蔗一定很甜吧。这里是徽州的秋天,家乡的秋天可没有这样的甘蔗呀!记得小时候,我们也吃那种甜甜的长长的杆儿,通体是绿色的,大约只有甘蔗的三分之一粗细吧,用家乡的话说叫“ya bu  jie”  ,至于普通话该如何叫,我至今也不知道,有次看到一本书里一个北方的作者提到“甜杆”,我猜想大约就是我童年时候吃到的吧。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吃到了,而现在家乡似乎也没有人在种了,很怀念那股凉凉的、甘甜的独属于家乡的味道啊。

    徽州的秋天是色彩的海洋。热烈的明黄的向日葵在风中精神抖擞的立着,形状颜色各异的菊花开得妖娆明艳,小河边,田野里,房前屋后到处都是,红的、白的、黄的,色彩纷呈,斑斓多姿。眼前的秋是诗意的。对啊,南方的秋天就算是一场又一场的秋风发着狠劲儿吹过来,就算是一场又一场的霜降下来,也依然是温柔的,沉静的,丰富的。

    北方的秋天可不是这样。

    当然,北方的初秋和中秋是喜悦而丰收的,树上有金黄,也有火红,只是适宜种植的水果屈指可数,记忆中只有柿子和枣子;大地是丰腴的,矮墩墩的大豆,笔挺的玉米,挨挨挤挤的红薯,晒了满地的红薯片,在田野上来来往往的农人,跟着大人们屁股后面的脏兮兮却欢乐无比的孩童们......那是一幅能够感觉到喧闹和喜悦的田园风光图。

    到了深秋,一场秋雨一场凉,一阵秋风卷起落叶无数,记忆中的家乡没有常青树,几阵秋风下来,叶子纷纷凋落,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干,在一阵凉似一阵的秋风里孤独而又坚韧的站立着;土地里的庄稼都已收割完毕,裸露出粗粝的棕黄的皮肤,单调、寂静而辽阔;人们忙完了一个季节的收获,青壮年开始背起行囊奔向远方,以便挣来更多的钱过上一个更丰美的团圆年,村庄里只剩下了孱弱的老人和幼小的孩子,整个村庄在深秋开始安静下来,偶尔在清晨或者黄昏听见几声鸡鸣狗吠,孩子们或嬉戏或苦恼的声音。远处没有南方那绵亘的群山,没有墨染般的山林,没有绿色的点缀,甚至诗意的黄还没来得及登场,北方的深秋就没了颜色,只剩下了苍白和萧瑟。

    在北方的深秋里,情由景生,在那空旷里,寂静里,辽阔里,单调里,一颗柔弱敏感的心容易无来由的感觉到悲凉。而在南方的深秋里,是色彩斑斓,是层林尽染,是丹桂飘香,是叠翠流金,人又是多么容易获得美好和诗意。

    我站在南方的秋天里,站在异乡诗意的田园风光里,站在一片甘甜的甘蔗林前,站在一阵冷飕飕却不粗粝的秋风里,抑制不住的、深深地、深深地怀念,想念我的故乡的秋色。已经很多年没有在深秋的季节回去过了,内心深处那一大片的空白纵然异乡秋色斑斓却也依然无法填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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