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前,一位临近垂危的老人,在家人的哭泣声中,慢慢的闭上了眼,而且轻声的叫着两个字——房子
他叫老白,别人都这么叫他,老家在农村的老白,从小就自卑。父亲原先是个医生,但又因世事变迁成为苦力;母亲,一位平凡的妇女,平凡的做着庄稼人该做的事情,劈柴,喂马,收割庄稼,忙忙碌碌。
最让老白一家担心的还是那房子,如今家家户户都在盖新房,老白的母亲很着急,她想再给儿子老白盖一所房以后留着娶媳妇用,到现在只能唉声叹气了。盖房子并不是在老家的宅基地重建,而是要在找领导批一块地方,但领导始终不肯批复,两口都很着急。
老白家的房子还是瓦房,而且还漏雨,经过几次修修补补。还是无济于事。一家三口人不得不搬到配房里住。配房紧挨着厨房,整天都有油烟的苦味,而且配房的面积也就15平米左右,一家三口人要住在着个屋子里,实在有点挤。
一天老白刚放学走到家门口,就看见村口的刘翠兰在配房和母亲商量着什么,老白悄悄地走到门口,伸头一听,隐隐约约听到刘翠兰想买一些砖把村口的路给堵上。这刘翠兰为什么要堵路呢?原来,刘翠兰家也有两个孩子,都着急结婚,但是没有房子住,亲家已经放话了,如果没有房子,就不让自己家嫁了。刘翠兰为这能亲事着急,不得不出此下策,堵路,逼迫村支书批地也好盖房。这时她想到老白家这是这个情况,就与老白的母亲在商量。
几天后的早上,就看见村口上有两个总指挥,一个是老白的母亲,另一个是刘翠兰。她们都在指挥司机师傅卸砖呢。天气风云变换,乌黑的云压过了头顶,信号一般,一会儿就下起雨来。两位总指挥忙的不亦乐乎,即使下了雨,也挡不住她们这个“伟大”的战役。这场雨,似乎是上天哭泣的眼泪,婆娑的泪花让大地悲伤起来!
这天夜里,老白的母亲听到大路边有推土机的声音,于是便开门,准备出去看看。谁知道门外被锁住了,老白的母亲立刻就明白。等到第二早上,他们一家人把门破开,出去才发现,村口的那一面砖墙。也被支书领导的推土机给拆了。与此同时,在昨天夜里,刘翠兰家的门也被锁住。这场雨似乎下个没完,淅淅沥沥的依旧下着。
这件事发生后的几天里,老白的母亲内心更加愤怒,他深刻的明白了作为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农民,生活是多么艰难,多么不公。
后来,老白的母亲没办法,就带着老白去了镇政府,结果镇政府的人只是简单登记了一下,就打发了老白的母亲。房子的事情一拖再拖,一家人还是拥挤的房子里期盼着,期盼着上天能够帮帮她们,帮帮她们取得这一处地方。老白的母亲一出也不闲着,每天都到支书家,每天都等着支书,侯着支书,给支书说好话。
就在那天傍晚,老白的母亲用你一个苦肉计,她带着一瓶农药去了村委会,大声叫,“王富强(村支书)你给我出来”,他马上就出来了,看见老白母亲手中拿的农药,心里慌了,说道“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说,把那农药放下”,“你让我放下我就放下,我告诉你王富强,今天你要是不批宅基地,我就把着瓶农药给喝了”,“不要冲动嘛,我说不批了,只是还需要手续”,“需要手续,我什么手续没有啊,你就是成心不给我批,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这件事情惊动了村里的一个人,人们都去看热闹,在老白母亲准备拧开盖子时,许多人就拦着,最后农药被她们夺去。后来的几小时里,老白的母亲一直在闹。支书看不下去了,就让人给她传话,答应批宅基地了,这段风波过去后,许多户人家,只要有孩子的,都批了地方。
房子就这样开始建了起来,老白一家请了一个施工队,打了地基,拉了砖,按部就般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不出半载,房子就建好了,就这样一家人都在享受着这大天窗所带来的舒适感。
幸与不幸就在一念之间,就在新房盖成的第三年,老白得了一场怪病,只有在晚上睡觉时会犯病,犯病时两腿直蹬,眼睛翻上去,白眼珠直勾勾的看着,像是被鬼附身一样,犯病后整个人都没了精神。家里人见此情况一个比一个着急,就赶紧去上医院做检查,也没有检查出来什么,开了点药就回来了。回来之后,也还是没精神,老白父母两口见此状况,就去了本村的寺庙里烧香祈祷,又请了法师问了问,这一问才知道,这房子有邪气,这房子盖在这里冲撞了这里的神,需要做法请神离开,两口儿听着邪乎,就花钱让法师做法,果不其然,过了几天,老白就精神了,还和以前那样,房子也还是房子,安稳的站立着。
自从老白痊愈后,他就和村里的孩子建立了长久的“外交”,老白常带他们到家里去玩捉迷藏,警察捉小偷等孩稚时代的游戏,把家里搅得一团糟,母亲经常去说教他,但是淘气的老白依然还是那样,每当在家里和小伙伴围绕着房子跑来跑去,老白有一种喜悦,不仅表现在脸上,还表现在肢体行为,应该还有内心的那种幸福。老白也就像慢慢的在这里长大,在这个地方种下了记忆的种子。
18岁以后老白如愿考上大学,背井离乡,在异地的老白常常想起家中的父母,想起家中的饭食,想起那门口的马路,想起的太多。后来在转瞬即逝的时光里也就那样毕了业,娶了妻,生了子,可一直都在异地,没能住在那儿时的房子里,那里对于老白来说是记忆开始的地方,也是一生追寻的地方。
老白也就真成了老白,一晃四十年过去了,老白也有了一头银白的发缕,依然走在异地街头里,满眼陌生,陌生不是眼前的路,而是对房子的的思念。
一天散步时,老白接了个电话,脸色突变,马上就给儿女们回了个电话,说要回老家。原来是老家在规划,要拆迁房子,正好老白家的房子也不能幸免,要说拆迁是件好事,有经济补偿,儿女们都很愿意,到老白就是不愿意,他就想保留那房子,他说那是念想,没了房子,就没了念想。于是,老白毅然决然的就回到了老家,刚回家,老白就看见拆迁队开始拆老白家的房子,老白就站在拆车前,大喊大叫,不让拆,引来周围人的围观,老白和拆迁队对制僵着,有些上年龄的老人看见是老白,一眼就认出是自己儿时的玩伴,就上前去劝说老白,老白也不认账,在骄阳的炙烤下,老白喊着喊着,两眼一闭,就倒下了。儿女们在这时也刚刚赶到,就送去了医院。
都没想到,就竟然是老白最后的时刻了,病床前,呼吸器械取下了,只剩下这瘦弱的肉身。儿女泣生连片,老白眼含泪花,轻生喊着房子,房子……
房子终究还是拆了,虽然拆的只是房子,但拆的是老白的热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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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员
2018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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