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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罗伯特•勃朗宁《我的前公爵夫人》:独占微笑

读罗伯特•勃朗宁《我的前公爵夫人》:独占微笑

作者: 菠萝酱7 | 来源:发表于2018-03-19 17:07 被阅读0次

    莎士比亚笔下哈姆莱特的独白依旧震撼着当今的读者,独白是抒情和展现人物心理的最佳方式之一,能直接剖析到人物内心的最底层,读者也极易得到共鸣。英国诗人罗伯特•勃朗宁把戏剧独白融入到诗歌创作中,形成一种独特的美感,而《我的前公爵夫人》正是他的代表作,我们也能通过这首诗的欣赏来体会勃朗宁诗歌的独特美感。

    诗人简介: 罗伯特•勃朗宁(Robert Browning)(1812-1889),英国维多利亚时期代表诗人之一。主要作品有《戏剧抒情诗》、《剧中人物》、《指环与书》等。与丁尼生齐名,是维多利亚时代两大诗人之一。勃朗宁对英国诗歌的最大贡献,是发展和完善了戏剧独白诗(Dramatic monologue)这样一种独特的诗歌形式,并且用它鲜明而生动地塑造了各种不同类型的人物性格,深刻而复杂地展示了人的内在心理。他以精细入微的心理探索而独步诗坛,对英美20世纪诗歌产生了重要影响。

    My Last Duchess 我的前公爵夫人(中英对照)

    Robert Browning 罗伯特•勃朗宁

    That's my last Duchess painted on the wall,

    Looking as if she were alive. I call

    That piece a wonder, now: Frà Pandolf's hands

    Worked busily a day, and there she stands.

    墙上的这幅面是我的前公爵夫人,

    看起来就像她活着一样。如今,

    我称它为奇迹:潘道夫师的手笔

    经一日忙碌,从此她就在此站立。

    Will 't please you sit and look at her? I said

    'Frà Pandolf' by design, for never read

    Strangers like you that pictured countenance,

    The depth and passion of its earnest glance,

    But to myself they turned (since none puts by

    The curtain I have drawn for you, but I)

    And seemed as they would ask me, if they durst,

    How such a glance came there; so, not the first

    你愿坐下看看她吗?我有意提起

    潘道夫,因为外来的生客(例如你)

    凡是见了画中描绘的面容、

    那真挚的眼神的深邃和热情,

    没有一个不转向我(因为除我外

    再没有别人把画上的帘幕拉开),

    似乎想问我可是又不大敢问;

    是从哪儿来的——这样的眼神?

    你并非第一个人回头这样问我。

    Are you to turn and ask thus. Sir, 't was not

    Her husband's presence only, called that spot

    Of joy into the Duchess' cheek: perhaps

    Frà Pandolf chanced to say, 'Her mantle laps

    Over my lady's wrist too much,' or 'Paint

    Must never hope to reproduce the faint

    先生,不仅仅是她丈夫的在座

    使公爵夫人面带欢容,可能

    潘道夫偶然说过:“夫人的披风

    盖住她的手腕太多,”或者说:

    “隐约的红晕向颈部渐渐隐没,

    这绝非任何颜料所能复制。”

    Half-flush that dies along her throat:' such stuff

    Was courtesy, she thought, and cause enough

    For calling up that spot of joy. She had

    A heart -- how shall I say? -- too soon made glad,

    Too easily impressed; she liked whate'er

    She looked on, and her looks went everywhere.

    这种无聊话,却被她当成好意,

    也足以唤起她的欢心。她那颗心——

    怎么说好呢?——要取悦容易得很,

    也太易感动。她看到什么都喜欢,

    而她的目光又偏爱到处观看。

    Sir, 't was all one! my favour at her breast,

    The dropping of the daylight in the West,

    The bough of cherries some officious fool

    Broke in the orchard for her, the white mule

    She rode with round the terrace -- all and each

    Would draw from her alike the approving speech,

    Or blush, at least. She thanked men, -- good! but thanked

    先生,她对什么都一样!她胸口上

    佩戴的我的赠品,或落日的余光;

    过分殷勤的傻子在园中攀折

    给她的一枝樱桃,或她骑着

    绕行花圃的白骡——所有这一切

    都会使她同样地赞羡不绝,

    或至少泛起红晕。她感激人.好的!

    Somehow -- I know not how -- as if she ranked

    my gift of a nine-hundred-years-old name

    With anybody's gift. Who'd stoop to blame

    This sort of trifling? Even had you skill

    In speech -- (which I have not) -- to make your will

    Quite clear to such an one, and say, 'Just this

    Or that in you disgusts me; here you miss,

    Or there exceed the mark' -- and if she let

    Herself be lessoned so, nor plainly set

    Her wits to yours, forsooth, and made excuse,

    -- E'en then would be some stooping; and I choose

    Never to stoop. Oh, sir, she smiled, no doubt,

    Whene'er I passed her; but who passed without

    但她的感激(我说不上怎么搞的)

    仿佛把我赐她的九百年的门第

    与任何人的赠品并列。谁愿意

    屈尊去谴责这种轻浮举止?即使

    你有口才(我却没有)能把你的意志

    给这样的人儿充分说明:“你这点

    或那点令我讨厌。这儿你差得远,

    而那儿你超越了界限。”即使她肯听

    你这样训诫她而毫不争论,

    毫不为自己辩解,——我也觉得

    这会有失身份,所以我选择

    绝不屈尊。哦,先生,她总是在微笑,

    每逢我走过;但是谁人走过得不到

    同样慷慨的微笑?发展至此,

    我下了令:于是一切微笑都从此制止。

    Much the same smile? This grew; I have commands;

    Then all smiles stopped together. There she stands

    As if alive. Will 't please you rise? We'll meet

    The company below then. I repeat,

    The Count your master's known munificence

    Is ample warrant that no just pretence

    Of mine for dowry will be disallowed;

    Though his fair daughter's self, as I avowed

    At starting, is my object. Nay, we'll go

    Together down, sir. Notice Neptune, though,

    Taming a sea-horse, thought a rarity,

    Which Claus of Innsbruck cast in bronze for me!

    她站在那儿,像活着一样。请你起身

    客人们在楼下等。我再重复一声:

    你的主人——伯爵先生闻名的大方

    足以充分保证:我对嫁妆

    提出任何合理要求都不会遭拒绝;

    当然.如我开头声明的,他美貌的小姐

    才是我追求的目标。别客气,让咱们

    一同下楼吧。但请看这海神尼普顿

    在驯服海马,这是件珍贵的收藏,

    是克劳斯为我特制的青铜铸像。

    戏剧独白诗并不是勃朗宁的独创,此前就有许多戏剧独白诗,其独白的内容大多是人物的“自言自语”或者向读者坦露心迹,有很强的抒情色彩,作者也隐藏在人物之后,而勃朗宁戏剧独白诗的独特之处在于人物独白是戏剧中人对剧中另一个人所说的话,重点在于人物塑造,勃朗宁也曾把诗人称为“造像者”,于是人物便脱离作者,成为一个独立的存在,我们也能更加客观地面对人物,我们能明显感觉到独白对象的存在,诗人隐去了独白对象的反应,是为了让读者自己参与进来,做独白对象和主人公一起亲历一些事,同时又能做客观的读者,及时抽离出来,给读者很大的空间。勃朗宁的戏剧独白诗一般是一个片段,这也给了读者很大的空间去自己补全。因此勃朗宁的诗也就具有了很强的耐读性。对此,勃朗宁这样写道:

    “叫这一个说话,按照他的习惯,

    而把我自己排除在视界以外。

    至于其余的呢,就让你替他说。”

    在这里,“这一个”指的是独白者,“我”是指作者,而“你”就是读者。在本诗中,公爵的独白对象是伯爵的使者,我们可以进入使者这个角色,跟着公爵去欣赏前公爵夫人的画像,同时也可以抽离出来,作为一个客观的读者,这首诗也是一个片段,不过通过上下文,我们可以补全前后因果:伯爵的女儿即将嫁给公爵,使者来和公爵商量伯爵女儿的聘礼,在此过程中公爵向使者展示了他的前夫人的画像。

    此诗采用的是五音步抑扬格:

    That's my /last Duch/ess paint/ed on/ the wall,

    Looking/ as if /she were/ alive. /I call

    That piece/ a won/der, now: /Frà Pan/dolf's hands

    Worked /busily /a day,/ and there/ she stands.

    (音步:在英诗中两个元音为一个音步。)

    (抑扬格:在每一个音步中,前一个音轻读,后一个音重读为抑扬格,如若相反,则为扬抑格。)

    五音步抑扬格是最“自然”英语语言形成的格式,适用于写日常对话,公爵的独白采用这种形式是非常合适的。同时本诗也运用了跨行,跨行是文学的一种策略,诗句继续而在意义结尾处不停顿,诗句的意义不停顿而转到下一行,(例如诗的第二行和第三行)跨行使诗连绵不绝,体现了公爵讲话滔滔不绝,不容打断,是公爵在主导整个对话。

    诗行的第一行公爵在介绍公爵夫人的画像的时候,在公爵夫人的前面加了一个“my”(我的),光看这一句其实是很平常的一句话,纵观全诗,我们可以发现my和I(我)两个词很频繁地出现,公爵不断地强调自己,我们面前就呈现出一个非常庞大的公爵形象,他操控着一切,结合后文,公爵对公爵夫人的疯狂的占有欲,他最后残酷地杀死了公爵夫人,让她变成了一幅画,使得公爵夫人完完全全变成了他的所有物,也就照应了第一行这个“my”。

    在描述画中公爵夫人的表情时,公爵并没有回忆公爵夫人的音容笑貌,他在强调画家的笔法,这红晕,这眼神,这微笑,简直完美的艺术品,他特别强调了这幅画是画家潘道夫的作品,显出他艺术的高品味和他的权势。当使者被这幅艺术品震惊,并向公爵投来疑问的目光时,公爵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骄傲地说:

    因为外来的生客(例如你)

    凡是见了画中描绘的面容、

    那真挚的眼神的深邃和热情,

    没有一个不转向我(因为除我外

    再没有别人把画上的帘幕拉开),

    似乎想问我可是又不大敢问;

    是从哪儿来的——这样的眼神?

    你并非第一个人回头这样问我。

    对于公爵来说是虚荣心的极大的填满。仿佛这幅画并不是前公爵夫人的画像,而仅仅是公爵众多收藏品中的其中一件。

    被使者问起公爵夫人的往事,公爵的回忆中充满了对前公爵夫人的轻蔑。公爵夫人骑着白骡在花圃里绕行,她对于给她采来樱桃的下人表示感谢,她对每一个人微笑,她的眼睛到处观察。公爵夫人是一位活泼,和蔼可亲的女士,可是在公爵的眼里,夫人太容易被取悦,十分轻浮,夫人对任何给她礼物的人都表示感激,公爵却认为这是“把我赐她的九百年的门第与任何人的赠品并列”,公爵身后有他的贵族家族,他的公爵头衔,他的封建贵族阶级,公爵夫人不应该和她身份不相符的人来往,这是屈尊,公爵还认为九百年的门第是他给公爵夫人的,他给了公爵夫人拥有的一切,这也就使得他对公爵夫人的占有显得“顺理成章”。

    “你这点或那点令我讨厌。这儿你差得远,而那儿你超越了界限。”虽然是公爵并没有说出口的话,但是公爵真实的心理。在原文中“this”(这)和“that”(那)也是重读,全诗中也有许多表示方位的指示代词,公爵的指手画脚跃然纸上,表现了公爵在这个家拥有绝对的权力。公爵觉得对于公爵夫人的轻浮行为说这样的话都是屈尊,有损他的身份,拥有绝对权力的他怎么可能屈尊过,于是原文用了一个词“下令”,表现了他的绝对权威,“我下了令:于是一切微笑都从此制止。”公爵残忍地把夫人给杀死了,并让潘道夫画了夫人的一幅肖像,他盖上帘幕,从此公爵夫人的微笑就是他的独有品。

    回忆结束,公爵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他引导使者走向他的另一件收藏品,仿佛刚才只是看了一幅画,他引使者去看克劳斯为他打造的海神尼普顿驯服海马的青铜铸像,青铜铸像可以充分说明公爵雄厚的家产,古罗马是继承了古希腊的神话,尼普顿是海神波塞冬的罗马名,海神波塞冬的坐骑就是海马,波塞冬驯服海马也就代表着公爵驯服公爵夫人,公爵是绝对的主人。公爵夫人骑白骡绕行花圃的画面也与这个海神驯服海马的铸像形成鲜明对比。公爵在独白里反复使用“请”和“不客气”,仿佛是一个有教养的绅士,其实是杀死公爵夫人的冷酷凶手,也就揭露了公爵的虚伪。

    在途中,公爵与使者谈论聘礼,公爵保证对方对嫁妆提出任何合理要求都不会拒绝,公爵说:“他美貌的小姐才是我追求的目标”,在原文中用的词是“object”,object既有目标的意思,也有物品的意思,是对伯爵女儿的物化,这也就说明伯爵女儿嫁过来将会成为下一只海马。

    诗歌也存在另外一个角度的解读,公爵夫人的画像象征着社会中的失语者,他们在社会中受到了压迫,却无法发声,对于他们的了解仅仅是上层阶级的描述,在这些描述中不免有些妖魔化,就如公爵把公爵夫人描述成一个轻浮的女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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