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菩拉
一个只读到小学三年级的西北娃子,成为一名飞往宇宙深处的太空开拓者,你会不会觉得不可思议?两者拥有天壤之别的命运,和巨大的角色反差,是如何做到的?
刘慈欣中篇科幻小说《中国太阳》,讲述的是梦想和使命的故事。
水娃是没有梦想的。他那永恒干旱和贫困的家乡,连一口干净的水都喝不到。唯一的希望,是走出去,活下来。
走出了家乡的水娃,只有一个人生目标,那就是能喝点不苦的水,再挣点钱。
水娃去小煤窑做矿工,在那暗无天日的地底下,做着危险而劳累的活计。但他很满足,毕竟已经能喝上带甜味的水,还挣上了钱。去过城市打工的同乡兼工友国强鼓动水娃去城里,水娃犹豫不决,直到国强在井下出事。死前的国强对水娃说:“进城去,那里灯更多……”
第二个目标,到水更甜的城里,挣更多钱。
水娃进省城,做起了擦鞋匠。在简易工棚的大通铺里,有个叫陆海的人和水娃这些打工者不太一样,陆海每天早上都要打扮得西装革履的。
陆海提醒水娃多注意自己的仪表,要常洗脸,换干净点的新衣服。他说:“现代社会充满机遇,满天都飞着金鸟儿,哪天说不定你一伸手就抓住一只,前提是你得拿自己当回事儿。”
陆海研究纳米镜膜材料,是固体物理学博士,辞职前是大学教授。他倾尽所有走了十三个城市,推销自己的专利,却一无所获。直到有天在新闻里看到关于中国太阳工程启动的消息,他意识到自己的金鸟飞来了。他鼓动水娃和他一起去北京。面对水娃的困惑,他说:“北京那么大,干什么不行?就是擦皮鞋,也比这儿挣得多好多!”
第三个目标,到更大的城市,见更大的世面,挣更多的钱。
水娃和陆海来到北京后,分手各奔东西。陆海让水娃以后有难处时去找他,说过段时间就能在电视或报纸上看到他的消息。水娃很是怀疑。
大都市震撼了水娃,他意外成了一名高空清洁工,又叫蜘蛛人。
第四个目标,成为一个北京人。
水娃干蜘蛛人的工作有两年了,他热爱这个高危险性,也给他带来相对高收入的工作。在那些超高建筑上工作,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他看到了周围世界的广阔。水娃从中学到一个哲理:事情得从高处才能看清楚。北京的房价还不是水娃能承受的,不过看起来,在北京买套自己的房子,成为一个北京人,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陆海找到水娃,邀请他换工作。那时中国太阳工程已完工。世界各地有很多像水娃家乡那样持续干旱的地方,都受惠于这轮人造太阳。
第五个目标,飞向太空擦太阳。
陆海提供给水娃的新工作,仍然是干高空清洁。不过并不是擦高楼,而是上太空,去擦中国太阳。
水娃成了第一批走向太空的产业工人——镜面清洁工。西方媒体给他们起了个颇有诗意的名字:镜面农夫。没人能像他们那样,每天从三万六千公里的高度居高临下看地球,太空改变了他们的思维方式。
几年后,水娃在北京买了房子,娶了妻生了子。水娃热爱太空工作,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理想的生活。然而这种宁静,被史蒂芬·霍金的到来改变了。水娃接触到宇宙更深层的奥秘。他站在宇宙的楼顶上,看到了以前做梦都不会想到的东西。
二十年后,水娃这群当初只有小学或初中学历的“镜面农夫”,已人到中年,成了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中国太阳,也完成了使命,即将离开地球成为太阳的卫星。
在水娃的大胆提议下,中国太阳将飞出太阳系,成为恒星际飞船,去探索遥远而未知的太空深处。
第六个目标,飞向星海,把人类的目光重新引向宇宙深处。
中国太阳即将飞离地球轨道,变成一颗普通的星星,隐入群星之中。水娃和其他二十个志愿者将进入冬眠,四十多年后短暂苏醒过来时,飞船将掠过半人马座。
谁也不知道中国太阳能飞多远,但水娃不会忘记母星上那个叫中国的国度,那个干旱的小村庄,和村前的小路。那条路,正是他启程的地方。
水娃他们带着人类的梦想和使命,就此踏上了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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