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这个时候,大凡再怎么忙碌都会回来,因为是曲向南的忌日。
他固执的相信,只要我和他还记得他,他就一直没死。有人说,一个人的死亡仅仅是身体的死亡,真正的死亡是在世界上最后一个知道他的人都消失的时候。
曲向南离开后的几年,我和大凡变了很多,他越发活得像个普通人,偶尔感慨,三情六欲表现得淋漓尽致。而我活得越发像个矫情的贱人,时而矫情做作,时而失控落寞。
我们会喝整夜的酒,放整夜的纯音乐和摇滚,曲向南是个怪胎,我和大凡默默的进行着他的所作所为,听完纯音乐接着听摇滚。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从来没遇见过他,那我们现在的生活又如何?大凡只是个四肢发达的家伙?我只是个反应迟钝的家伙?他改变了我们俩,却像过眼云烟消失在茫茫天空。
老曲第一年的忌日大凡在我面前痛哭,我面无表情像个铁石心肠的人,回到家之后却哭得像个矫情的女子。
第二年的忌日,我们默契的不再出声,喝了整夜的酒,放着摇滚被邻居投诉,被家人训斥。
第三年我们默契的离开家跑到墓地,结果把自己也给吓着了,你能想象大半夜在墓地放摇滚被突然跳出来的守墓人吓掉半条命的场景么?反正后来我和大凡都表示不敢再去了。
第四年因为俗事拖到圣诞才得以相聚,在热闹繁华的街上,我们两个人背了几遍圆周率小数点后一百三十七位。路人投以异样的目光。最后又是宿醉…… 第二天又像没事的人一样各自忙活,我们默默遵守着那个不能忘记他让他彻底在世界上消失的约定。
不知不觉,他死后也一直影响着我们两人,我听起了摇滚、轻音乐学习了他曾经引以为傲的技术。 大凡变得像他一样沉稳,像他一样运筹帷幄,工作上得到很多的肯定,家人彻底对他另眼相看。
有一天有人问我,你认为身边最厉害的人是谁?我一时没反应便不自觉的脱口而出:“曲向南那个变态!”
那个人听了非常奇怪,追问道:“他是谁?怎么还被你叫上变态了,你已经够变态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心中无限的失落,转口说是大学舍长老许,一个正经却不古板,严肃却不失风趣的人。
他们认为我变态是因为长跑我能跟长跑专长的一较高下,吉他和歌声能引来掌声,还兼修钢琴小提琴,能听得懂大部分日语,能将修图软件当成魔术来玩,跑去美术社团蹭课被当成专业的。
别人骂我变态不是正常人的时候,却不知道这些,除了长跑是自身带的技能,其他的都是曲向南身上延伸。而这些还不是曲向南的全部!
可他让人生不起嫉妒,他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除了他相依为命的妈妈,也仅有我和大凡两个朋友。
他被当成怪异,不正常人对待,被当成高分低能,却不知道他加入了门萨俱乐部,太多才能当年碾压着拼命追赶,却只能望其项背的我。
或许我微不足道,但在我生平之中,再也没有遇见一个像他那般的人。我很难想像一个放学要帮忙干家务,家里勉强度日的人如何达到他那样的高度。
或许从来都不缺乏像他一样有才能的人,却没有像他一样的人,在有限短暂的生命中给我和大凡造成永生难灭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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