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冒犯观众

我想，当你看到这一行文字的时候一定已经打开此页面了。我想，你看到刚刚的一句话肯定认为我的叙述呈现方式稍显诡异。我想，你看到前面两句话，脑海中可能会闪出关闭页面的念头。

“别这样，我求求你了啦！”

卡尔是一个用世俗眼光看来软弱的人。

一次，他周围的人嘲笑他说，“卡尔，你整天唯唯诺诺的，你一定就是人们所说的……卡尔唯诺！”

卡尔顿悟一般，“卡尔维诺！那我就卡尔维诺！”

卡尔开始读书，很快就有了收获，发现自己有阅读障碍，读不了长篇的东西，那就短篇！读不了传统名著，那就读现代小说！他发现自己已经厌倦了俗套，那就……

反省自己，怎么事儿那么多。

一次，他偶尔翻开一本杂志，一目十行扫着文字，这样阅读按理说什么东西都不会进入脑子里的突然！他看到了一行字，几乎是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必须冒犯观众”。

文章是文学评论，提到了创新文学，提到了超小说。他从未遇到过如此畅快的感受，就像是从这篇文章的第一段中间，一直游到结尾，文字之间的水是柠檬味盐汽水，或者是蓝色的百事可乐，正是学校里有卖的特别贵的那一种，我舍友买了舍不得喝，恐怕到了喝的时候气跑没了，颜色也消失了，倒在杯子里50秒不变色，也没有气泡冒出……

“对对对，就像这样，一切的废话都有理由，都是文学，都有可读性！万物都是小说！情节淡出！人物退场！主题虚无！三要素一起解散！三无文学！”

“对对对，标点也是文学！文字本身也可以淡出！媒介可以退场！作者可以归于虚无！”

“对对对，只要冒犯观众！”

卡尔总结出了属于自己的创作规律，可他朋克到想要打破一切规律，正如宇宙本身坚持着它自身的不可理解性。卡尔产生了新的念头，作者与读者的交流是否可以打破书页？这样，我写得不好，他们也不敢批评了。

“这个思路不错。”

谢谢。

卡尔决定了，只需要冒犯观众，别的都是次要的。「CROSS TALK」、「STAND-UP COMEDY」是的，台上的演员可以一直冒犯观众。真的，卡尔，我觉得可以。

“是的，是的，这样不错。”

卡尔去当相声演员了。第一场表演他很拘束，很紧张，他执意第一次上台就逗哏，因为听说“三分逗七分捧”，所以他认为如果自己没说好，捧哏的占七分的责任。他还执意不写台词，以冒犯观众为纲，以即兴表演为灵魂。

以下是一组观众的对话：

“你说那谁的相声怎么样啊？”

“他就好像是文学界的海明威，博尔赫斯，贝克特，卡夫卡，还有卡尔维诺！”

“您是说他的相声很有文学性？”

“我是说，他根本不会说相声。”

第一次表演大获失败，可是卡尔一点也不沮丧，因为他心态好，而且毕竟也冒犯观众了，初步胜利！

他改变了思路，以后一个人说。因为两个人去完成一部文学作品，这总是会给更多的人留下遗憾。未全，未完，不连贯。以后，他成了一张在台上孤独的嘴，一束光，带线的话筒，舞台只有方寸大小，像是站在自己的心上。

「我觉得可怜之人终成眷属，有趣的灵魂必有可恨之处，有情人万里挑一。」

「你别看我现在是个偶像，等着有一天我精神分裂了，那我就是个偶像团体了。」

「就是你，别人都笑就你不笑，你知道吗？这是一种病。」

「唉唉唉，还有你，我包袱没出来你就笑，一笑就不停，你知道吗？这是一种病。」

冒犯观众啦！气氛竟然还不错！卡尔实现了自己文学上的抱负！完成了对传统文学界的报复！抖出了文学史上罕见的包袱！他像是烟火在夜晚炸裂又遇见腾空的巨龙，多重空间交织在一点他的灵魂也出现重影，禅房的钟声敲响他焚香在除夕夜的大街上。他像是在朋友婚礼上坚持不随份子和素食主义，在怒目而视之中安之若素食主义者，他屏蔽电磁波突变成暗物质，乱世之中唯一的隐士。他一把扯碎的句子与句子之间的黏性末端，文字自身的间架结构用推土机推平，失去重心摊开在纸面，继而失去对纸面的依赖性，整个图书馆的空间密布着横竖撇捺，你从任何角度看去，就是目光对笔画进行二维化，在视野中都会呈现出一篇洋洋洒洒的文章，可是，你意识到它们的存在却找不出内在联系，就像宇宙仍在坚持着他的不可理解性。

“我疯了，我飞了，我满口都是措别字儿啦！我说清不楚话了，言语变得无毫逻辑，甚至失去序顺！”

卡尔站在台上变得语无伦次，他的泪水扑簌簌洒在台上，忽然！最后一排中间的一位观众站起身来，他做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一件事儿。

可能你不相信，故事这样就差不多了，因为笔者本身也只是一个常人，我也无法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不起，浪费了你很多的时间，可是怎么浪费不是浪费。这篇文章会在一句口令被提及以后结束。

“必须冒犯观众。”

「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