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耳机线的一端插进手机下方的小孔里,又把两个听筒塞进耳朵里,然后在空荡的车厢里找了一个挨着车门的座位坐下,边听歌边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隧道里的那排长长的灯光。看着这一道道银色光线急匆匆地倒跑进黑暗里,像极了一心想要玩捉迷藏的顽皮少年,转眼隐身不见……
这些消失在黑暗隧道中的光线让我神思飘渺。正愣神间,耳机里有熟悉的声音隐隐传来……
“故事开始以前
最初的那些春天
阳光洒在杨树上 风吹来 闪银光
街道平静而温暖
钟走得好慢
那是我还不识人生之味的年代
我情窦还不开
你的衬衣如雪
盼着杨树叶落下 眼睛不眨
心里像有一些话
我们先不讲
等待着那将要盛装出场的未来”
总有那么一首歌,会冷不丁地击中你心中的某个角落。总是在黑夜深沉、思绪飘摇的时分,仿佛上帝突然开了光,把那个温暖的声音“哗”地一瞬间在你心底打开,再从你心底的最深处,一丝丝一点点冒出来,然后像海水一样,流经过你身体的每一个毛细血管,每一块骨骼,每一寸肌肤。就那么一层层蔓延,一层层包裹,直至完全淹没你,连同你的魂灵。
即使沉寂这多年,他的歌和他的声音依旧清澈而温暖。
温暖着,也抚慰着每一个喧哗之下孤独行走的灵魂。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人和歌,还有他的声线,总教我想起春天里的白杨树,蔚蓝天空下,每一片树叶儿都闪着光亮,干净又纯粹。
如同他的名字——朴树。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相隔十四年,这首《清白之年》如同多年前他的《白桦树》、《那些花儿》、《生如夏花》、《且听风吟》,让我动容。今晚回家路上,我听得入迷,以至于坐过了站,直到手机低电报警,听见地铁广播报站,才惊觉自己多坐了站。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走出车厢,站在空旷无人的车台上,等着对侧最后一班地铁载我回家。我忍不住再次按下循环键,听他在音乐里继续讲:
“数不清的流年
似是而非的脸
把你的故事对我讲
就让我笑出泪光
是不是生活太艰难
还是活色生香
我们都遍体鳞伤
也慢慢坏了心肠
你得到你想要的吗
换来的是铁石心肠
可曾还有什么人
再让你幻想”
在最新的一期《跨界歌王》里,作为王珞丹助唱嘉宾,他微闭双眼,不花哨不做作,平静而认真地唱着他的歌。可是他一开口,台下的掌声就如潮水般涌来。
他的歌声里藏有你我青春的身影。他的身上,始终都有一种淡定如水的气质,不知不觉就会带你走进他的歌声里。
他的歌,他写的词,他谱的曲,都是他内心的写照、是他对这个世界的探寻,也仿佛映照着我们各自的生活。
那些流年和一张张渐行渐远的脸,成了我们杯中无法倾诉的故事。我忍不住笑出的泪光,却和你讲的笑话无关。手表上的时针,指向下一秒的未来,那个即将盛装出场的未来。
“大风吹来了
我们随风飘荡
在风尘中遗忘的清白脸庞
此生多寒凉
此身越重洋
轻描时光漫长低唱语焉不详
大风吹来了
我们随风飘荡
在风尘中熄灭的清澈目光
我想回头望
把故事从头讲
时光迟暮不返人生已不再来”
时光太漫长,长到我已遗忘你的清白脸庞。大风吹过荒野,我们随风飘散。此生多寒凉,唯有你的清澈目光可温暖。我想回头望,想对你把故事从头说起。想和你,走在平静而温暖的街道,想让时光的指针定格在这一秒。想回头再看一看,在闪着光亮的杨树叶子下,白衣如雪的你。
43岁的朴树,长发不再,脸上依旧挂着淡然纯净、甚至是略带羞涩的微笑。那双含着淡淡笑意的双眼,依旧澄澈如少年。他的声音一如当初动人心弦。
对于外界质疑自己久不出专辑的事,两年前,他就曾说,“是老天爷让我等了12年才等到可以做唱片的状态。”他又写文章问众人:“我们是不是非要那么急迫不可?”
这十四年的时间,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奔赴前程。青春如此短暂,经过的人又有几多珍惜?到如今,当年听他歌的人亦步入中年。但对于他而言,沉寂多年,也只不过是在等一个最恰当的时间。
想起某日看书时,读到的一句话:“耐心等待,也是一种尽人事。”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一直相信这世上的美好,永远值得人耐心等待。十四年,终于等来他的第三张专辑,等来这首《清白之年》。
即使时光迟暮,
即使人生已不再来,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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