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窗外淅淅沥沥的声音吵醒，A懵懂了几秒钟，想今天是星期几？现在是几点？该不该起来做早饭？要不要送儿子上学？窗帘缝透进来的光还没有那么亮，屋里还很暗，A估计可能时间应该还不到7点钟。生物钟很准的，不管晚上多晚睡觉，到这个时候准醒，哪怕只有一点点声音，也会让她“自然醒”，习惯了当早起的勤快的妈的角色使然。
外面的声音其实并不大，淅淅沥沥很像下雨的声音，也不排除是外面三环路上汽车飞驰躁动起来的声音，听不太明白，A也准备不再追究下去。最近一两年，她的听力明显下降，经常听别人电话，声音稍微小点或者周遭环境稍微吵点，她都听不太清楚，要“喂”半天。唉！真的有点老了！老花镜已经戴了有两年了，那会儿A还不觉得自己老了，因为她相信一个说法——年轻时视力好，老花来的早。她原来办公室的黄大姐就早早地印证了这个说法，黄大姐四十几岁就戴老花镜了，原因就是以前的眼睛视力极好。A不得不戴老花镜的时候，也很自然地把原因归于自己的眼睛太好。这是她的骄傲之一。曾经看着周遭同学个个都戴上了近视眼镜时候，她从心底里泛起一股子傲娇，高考体检时候，她是一两个双视力保持1.5的学生之一，这个话题被她在同学会的时候多次被提及，言语里满满的是上帝的眷顾的味道。她也相信上帝一定是公平的，现在让她早早地戴老花镜，便是公平的体现。所以，A那会儿并未那么强烈地感到衰老来临的味道。这两年不同了，听力下降，记忆力减退迸发式地到来，让A开始感觉到了衰老不可抑制地来临。
躺在床上经过短暂几秒钟的回想，A确认了今天是周六，不用早起做早饭，不用送儿子上学。她重新闭上眼睛，思绪又飘回到刚刚醒来还有些温度的梦境，B背上被剜的那个巨大的窟窿还隐隐约约在眼前呈现着。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A半梦半醒之间突然意识到，B背上长的这个皮脂腺囊肿多多少少和自己有关！心中忽然略过一丝不安。眼前又浮现出她生儿子那天B来看她，站在医院病床前那个充满疑惑和无奈失望的眼神。A懂得那个眼神，但她依然准备决绝地接受这个眼神所表达的全部意义，就像黑洞一样吸收掉所有朝向它的物质而不给任何回应。她知道B很失望，可能还很受伤，但她已经打定主意不告诉他为什么这样做的原因。那会儿的她，决意把全部的心思和爱都放在那个刚刚降临人世的小家伙身上。她想这或许是最纯粹的，最值得她付出全部爱的人。她满腔的爱终于找到了归属。其他的都不再显得那么重要。
“怎么又到了周六了？”上周末和朋友们约定“下周聚”好像还是昨天的事，今天就到了“下周末”了，这日子过得太快了点吧！A感叹着，在床上翻了个身，膝关节正好搭在旁边的大靠枕上，感觉挺舒服。这个睡姿符合人体结构学，是医院推荐孕期产妇睡觉时的姿势，可以缓解孕妇侧躺时因为胎儿体积造成的巨大不适，床上的大靠枕就是那会儿用上的，侧躺时膝盖靠在大靠枕上的习惯一直保持至今。这样挺舒服的。床的一边堆着儿子从学校宿舍带回来的棉絮和枕头等物品，A只睡了床的右侧一边，宽大的床容得下两三个大靠枕的，这样也不会让人觉得床太空，太冷清。和儿子的爹分开已经有些年头了，这个床的布局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A一直睡在右侧，左侧曾经是儿子的地盘，儿子上小学以后有了自己空间，左侧便是各种织物的临时安置处，A也不急于规整，“我的家我做主”，这样随心所欲的日子比起之前忙不迭迭的倒显得舒适了许多。
不安的感觉依然笼罩在A的心头。 B原来很瘦很瘦，是美女们最羡慕的“瘦是瘦有肌肉”的骨感身材，A曾经用手指撮过他的肱二头肌，那肌肉坚硬不输顽石。但很让人惊异的是，这个瘦削身材的男生，一两个月的时间里就硬生生地把自己这种属于吃什么都不长肉的主，给催胖了一倍不止！A满腹疑惑，直到有次朋友们在B家里聚会，看到餐桌边一个个整齐排列着的空啤酒瓶，A恍然大悟。望着这些张着口的酒瓶，A心里盘旋着一个大大的问号。B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是因为自己不经意间说出来的那句玩笑话？如果现在B还是那么瘦，也不至于背上长什么皮脂腺囊肿，不至于被生生地剜去那么一大坨肉，唉！这么多年过去了，本来以为已经被时间冲淡了的记忆又被鲜活地提遛了出来。A不禁在心里问自己，“我做错了什么吗？”“面对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我真的可以那么淡然处之、视若罔闻吗？”“如果我哪天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我会后悔我当初的决定吗？”“我怎么做才可以不留遗憾地离开？”辗转反侧，A坐了起来，她决定从今天开始，每天写一点什么，把她对这个世界的一些认识和一些反思记录下来，算是对自己对B对所有自己热爱的亲人朋友们的一个交代。她拿起手机，打开很久不用的简书APP，开始了她的第一句：
“其实，A很喜欢和B一起相处的时间，他们总是那么默契，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让彼此心领神会，而且A一直认为B是她认识的男生里面最值得信赖、最让人有安全感和最纯洁的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