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小店

文/风糖

和我家隔了三条马路，有一个新开就知名度颇高的米线店，同事经常光顾那里。我问味道好在哪？她说：“你去尝尝才能知道，那种感觉无法用语言描绘。”

朋友的话勾起我的好奇心，昨天中午下班后，直奔朋友说的小店而去。

01

广场西街道路并不算窄，两边饭馆颇多儿，还有两家比较高级的店面在这条街，导致沿途都停满了车，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我走到一个小店门口停下，看了看招牌，“无声小店”，没错，就是这儿。

推门进去，现在正是饭点，一屋子的食客，奇怪的是屋子里静静的，仿佛他们都被按下了消音键，在认真的吃饭。暑气和喧嚣被那道玻璃门挡在了外面。

我好像走进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人们认真专注，但是不说话。抬头打量了一下小店，一大间房子，七八张餐桌，透明玻璃隔出一部分为操作间，明厨亮灶。里面的餐具摆放的整整齐齐，绰米线的锅光可鉴人，全没有其他地方有熏黄的痕迹。这样的操作间让人乍一看就有一个好印象。

餐桌上摆放着几样常见的调料，调料瓶是统一的样式，上面有调料名字的标签，墙上贴着菜单和价目表，店里有米线，热干面，凉面，麻辣面，再加上两掺三掺，小店的品种还很全活。

干净，安静是我进入小店的第一印象。

02

踌躇间，一个帅气精干的小哥迎了上来，我习惯性的开口：“调一小碗米线和热干面两掺。”小伙子没说话，把手中的便签笺递给我，并指引我来到操作间旁的窗口。

我走过去，看到了边上贴的通告：“亲爱的朋友，本店的店主和服务小哥是三位聋哑人，请您对照菜单把点餐内容按照样例写在纸上，如果方便请用手机扫码付款，也可以用现金付款。 谢谢您的光临，谢谢！

我这时才明白，无声小店的无声是什么意思。

可能我的动作显出有些迟疑，操作间内一位30出头的女性向我走来，这就是老板娘吧，她到我面前时，脸上带着一个明媚灿烂的笑容。

我呆了呆。

我应该看过很多种笑吧，老人的、孩子的，开怀的、矜持的。眼前这一位姑娘已不年轻，有皱纹悄悄爬上她的眼角，模样很周正，剪得很短的发，显出她的干净利落。

这位不年轻的姑娘的笑，却让我感到有温柔的风拂过，内心深处绷得有点紧的地方，忽然伸展了开来。

那笑容里含着自信，散发着快乐，让茫茫人海有缘相识的陌生人感到亲切。

此刻我心里的感受应该是如沐春风吧。看完通告时生起的异样，好奇，猜测，包括惯有的防备，都被这孩子般纯净的笑容给消融掉了。对面站的是一个和我一样的人，不，她比我还要开心一点，对陌生人，我的笑只是礼貌而己。

这笑容让她的容貌添了几分神采，几分可爱。她示意我去看门口的通告，并在窗口等待着我的决定，我连忙在纸上写下我点餐的内容，她接过去看了看，要我去餐桌那儿坐下等。

我在一个空位坐下，暗暗观察这里的食客，其他地方等餐的时候，如果是一个人几乎都在看手机，几个人的时候一定在谈天论地。而这里几乎没有人在刷手机，人们低头默默品尝着碗里的美味，异常专心。没有人想要破坏这静谧的气氛，包括我前面的一对母子，孩子趴在母亲耳边低语，母亲也同样小声的回复着。

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竭力维护这个无声的世界。

食不言寝不语，你不言我也不语。

03

很快，利落的小哥送上了我点的餐，尝一口，芝麻酱很纯正，麻辣的口感刚刚好，熬的鸡汤很浓郁，总的来说麻辣鲜香，很地道。

我的心里高兴了起来。味道好食客就多，小店的生意自会蒸蒸日上，无声是招牌，是特色，绝不是在消费人们的善意。我也明白了，老板娘笑容里的底气。

操作间里只有两个人，主要操作者是老板，老板娘则打打下手，当老板在忙碌的调制米线，她就站在身边，微笑着看着他，眼神中有欣赏，更有浓的化不开的爱。

这样的情形，在热恋或者是新婚时的夫妇中并不少见，等结婚几年后，谁还会有这般热情和心意，有时一张口就是互相埋怨和指责，能和平相处就不错了。

老板娘要注意老板需要什么帮助，还要兼顾外面的客人，小哥是否照顾得来。碰上像我这样第1次进门的食客，也要多费一些神。可她无论做什么事儿，都是精神饱满，笑意盈盈，不急不躁，那神态好似无沦干什么活计都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获得了彻头彻尾的满足。

他们三人交流时用的是手语，周围的人熟视无睹，并没有特意的去盯着观察，没有所谓的怜悯，一切都自然而然。或者，有的人在他们面前还会感到自惭形秽。

04

餐桌旁的墙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顾客留言贴纸。

我大略看了看，很多是祝小店儿生意兴隆，还有一部分是愿老板和老板娘永远恩爱如初。

也有人在墙上写着“张毅要加油，要像老板哥和姐一样，有自己的生意。” 另一张纸上写着  “你看，你看，没有过不去的坎，他们行你也行！”  “我们会一直走下去，我会陪着你”……

原来我们每个人坐在这个无声的世界里，都会思绪飞扬，都会慢下来去关照自己的内心，我拥有的是什么？我欠缺的是什么？我还能做些什么？

我不知道老板和老板娘以前经历了什么，是如何拥有这个小店。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很多人没有出彩人生，不是因为能力不行、机会不够，而是因为在生活的苦难里，停止了奔跑。

那些一直在奔跑的人，最后都可以选择和自己爱的她（他），拥有一份或小或大的事业，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无声小店，因为无声，少了许多不加思索的无谓争执，多了几分细至入微的体贴关怀，爱流转的更自然。

此处无声胜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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