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生而为女!
都说投胎是门技术活,可惜,我丝毫不懂这门技术。
我叫艾满弟,属蛇,农历1989年12月5日出生,公历是1990年1月1日,摩羯座。94年父母从广东省惠州市搬回老家登记户口时,父母给女儿们多报了三岁,给儿子多报了四岁(父母当时的考量是希望女儿实际年龄15周岁时就能办身份证出去赚钱,因为那时满18周岁才可以办身份证的,而希望儿子在实际年龄18周岁就能拿到结婚证给他们生宝贝孙子)。加上当时的人们都不知道登记户口时要写公历生日,所以我现在的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是1986年12月5日。后来,我就成了90后同学们同事们口中的“80后”以及“80后中年妇女”。没有关系的,有些人,一出生,就注定是中年妇女,就注定与Ta的小伙伴们格格不入,因为“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我有两个姐姐艾盼弟(生于1986年12月5日)和艾有弟(生于1988年5月5日),两个妹妹艾迎弟(生于1991年5月28日)和艾招弟(生于1992年10月11日),我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弟弟叫艾天宝(生于1994年1月26日)。我的妈妈叫王大妹,1969年7月14日生,身份证上显示当然出生日期为1966年7月14日,只念完了小学三年级,却识字不多,一百个字左右;爸爸叫艾益神,生于1956年,只念完了小学二年级,却能识两千字。我有一个叔叔,叫艾精生,1963年出生。爷爷奶奶和外公在80年代初中期就相继患病去世了。我们连他们的照片都没有见过,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我在外婆家---中国中部地区胡严省鸾宇市的一个很偏僻的,方圆3公里只有3户人家的小旮旯里出生。1988年二姐出生以后,我爸妈为了躲避疯狂的计划生育小组的抓捕(抓我妈去结扎),带着两个姐姐偷偷南下去了东部沿海地区的惠州市。1989年底快要分娩时由于房东相信了风水先生的话,就听从了其建议,不允许我妈在他们家的房子里生小孩。没有办法,妈妈不敢回老家生孩子,只能一个人悄悄去了外婆家。外婆家跟我家同市不同县,爸爸则回了老家。
1990年1月1日,当我离开母体,她们就迫不及待地翻动了我的身体,发现我没有带把儿,大家伙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由于请不起接生娘子,坚强的妈妈叫慌乱的外婆递过来一把剪刀,她快速剪掉了脐带,把我扔在一边,天寒地冻,任我哇哇大哭。
外婆,小姨,我亲妈个个愁眉苦脸,像死了亲爹一样。她们很快脑洞大开,商量出三种解决方案:第一,用毛巾捂住我的口鼻,让我窒息而死,然后扔进茅厕,身体还可以做肥料;第二,把我直接扔进茅厕淹死;第三,扔进鱼塘里,尸体可以喂那里的草鱼。之后他们就想办法跟父亲联系,希望我父亲能同意这些决定。
上面这一段是我爸爸告诉我的。幼童时期,爸爸经常跟我说:“以后长大了赚了大把钱了,也不要孝顺你妈和你外婆她们!她们都是蛇蝎心肠,最毒妇人心。你还在你妈肚子里的时候,只要一听到有人说怀的是闺女,你妈就用碗猛砸你的头,希望能把你砸死在肚子里!幸好你命大!你生出来后她们三个都要弄死你!所以等你妈妈老了卧病在床时,端饭给你妈吃时你一定要记得往碗里倒农药!”
正因为我爸爸不忍心那样做,才让我得以存活下来了。而且我的名字艾满弟还是我爸爸起的。
在爸爸无数次的叨叨中,妈妈和外婆也都跟我亲口承认了这事。
妈妈语气很随意,笑着说:“我已经有了2个女儿了,怀你的时候没想到你也是个女儿,要你干吗呢?多个人多份斋!而且当时计划生育抓得那么严!罚款那么重!留下你会大大降低我们的生活水平。乡里乡亲、左邻右舍都说我们艾家要绝户了。你晓得的,在农村被人骂‘绝户’是对人最大的侮辱。为了争一口气,我不给你生个弟弟我决不罢休!”妈妈在说最后这句话时那通身的气概像极了赴刑场时的刘胡兰。
由于年纪太小,不懂得天赋人权,不知道法律保护人的生命权,我不知道如何应对,虽然心中苦涩,但还是沉默不语。后来当我稍微大点,大概十岁左右,稍微懂得一点生命权之后,一次,在爸爸妈妈又说了上面一番话后,我悲苦万分,面无表情地说:”妈,杀死女婴也是要坐牢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我哪里知道这个!你当时像只瘦得皮包骨的小猫。只有这么几个人知道你的存在!弄死了你,就算杀人犯法,你觉得谁会知道你的存在?你觉得谁又会知道你死了?你觉得谁会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为了一个溺死的女婴找我的麻烦?”她还是笑着,还是很随意的语气,丝毫意识不到这对我的伤害有多深。
这就是我的亲生母亲!
外婆则一副语重心长、用心良苦的样子对我说:“我看你爸家穷,负担又重!搞死了你就是给你爸妈减轻了负担,就是为你父母解决了麻烦!我也是为你们家好!我也是为你们家好!”
这就是我母亲的亲生母亲!
美丽的梦留下美丽的忧伤,人间天上, 代代相传。但是,心真能变成石头吗?
我出生后,由于“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父母又去了广东省惠州市,因为他们曾经立下“不生到儿子,就不归家”的誓言。
有人说:在中国,要真正实现男女平等,还得一千年。您说,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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