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松青一手抱着馨馨,一手抱着兰兰,亲切地问:“你们喜欢吗?”两个小妞一边玩弄手中的玩具,一边奶声奶气地说:“喜欢!”站在一旁的春妹抱着刚满月的儿子,对两个女儿说:“还不快谢谢大舅!”
春妹的声音很好听,如同溪水般清澈甘甜。这声音让高松青牢牢记在心里。如果从声音里想象,春妹应该是苏杭水灵灵的绣娘。可惜啊,春妹是非洲的“美女”,黑黝黝的皮肤,厚厚的嘴唇又黑又大,五官比例失调。谁也不愿意多看几眼的脸庞,春妹的亲生父母一直不待见这丑八怪,何况旁人。
“谢谢!”
“不用谢,等大舅有空,再来看看你……你们!”高松青意味深长地对着秋妹说。
高松青放下孩子,站了起来,说:“我和你嫂子明天去海南,如果混得好,就在海南安家。大家好好保重!”高松青热切的目光闪灼着那执着的光芒时,春妹轻轻移开,她知道这一切都成了定局,他是她人夫,她是他人妻。
坐在门口的婆婆说道:“孩子大舅,你要走了?”
“对!明天,我带老婆孩子去海南打工,我这就回去。”
高松青走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春妹,挥手之际,有着万般的不舍。
春妹的婆婆瞪着眼珠子看着他俩,复杂的眼神,心里有着说不出口的滋味,可恨的是,这么多年,却找不到他们有一腿的证据。
婆婆冷言冷语地说:“你这‘大哥’比亲哥还亲啊!亲哥都没来过,而这‘大哥’却……”
春妹抱着孩子进屋了,婆婆赶紧屁颠屁颠上了二楼。
“儿子!他又来了,你说他们是不是有一腿?哪有一个男人无缘无故对一个女人好?三天两头给孩子买礼物,隔三差五送番薯、送鱼,两个丫头片子对他可亲近了。”
“妈!你放心吧,她,丑八怪一个,如果我不是残疾,打死我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嗯!确实是,可是那男人的眼神,能把人的魂勾走,幸亏他去海南了,要不,事就多了!”
“妈!她长得太让人放心了……”
母子俩的高谈阔论,从不避讳春妹,春妹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回忆着高松青的眼神。春妹知道,只有在他心中,她才是一个人,只有在他身上,才能感到一丝温暖。有了这个哥哥,,春妹心里暖着。老公和婆婆的冷嘲热讽,春妹早已习惯,,面对即将远离的他,春妹心中充满用语言无法说的清楚的惆怅与伤感。
“春妹”这个名字是爸爸随口甩给她的,俗不可耐,但春妹还是感到很庆幸,本被遗弃的她因为长得太丑,买家不要,爸爸生气,无奈,只好给她一个名字,让她成为这个家的一员。在家里,谁也不愿意和她呆在一起。上学的时候,哥哥姐姐一再警告她,“不要叫我哥哥!”“不要叫我姐姐!”
三年级的时候,春妹在上学的路上被一只疯狗拦住了,疯狗扑上去咬了春妹的小手。她向不远处的两个哥哥和姐姐求救:“救命啊!”“快救我!”
意料之内,哥哥姐姐越跑越远。路边的同学,没有一个人敢靠近,春妹心灰意冷地等待疯狗的撕咬。
突然,同班的高松青同学不知从哪找来一根木棍,冲上来对着疯狗一顿痛打。可是疯狗就是不松口,春妹的手,已经鲜血淋漓。高松青的身体要比同龄的孩子高出很多,而且身体很强壮,他一边与疯狗周旋,一边高喊“救命啊!”他的求救声引来了路人,大家从疯狗口里把春妹救了下来,并送去了医院。
后来,春妹默默地帮高松青值日,擦黑板,扫地……也许是缘分,初中,他们又在了同一个班。
一个秋月如水的晚上,乡间的小路上,高松青紧紧握着春妹的手,传递着似水柔情。高松青轻轻地说:“春妹,我明天要跟我叔叔去广州打工了,你好好读书,等你毕业了,我再回来找你!”
春妹满眼都是泪,“你真的辍学了?你才读初一,你身份证还没拿到呢。”
“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身为长子的我必须出去挣钱养活我的弟弟妹妹。这次机会难得,可以跟叔叔一起出去,私人工厂,听说工资还好!”
人家说,“女大十八变。”而春妹的嘴唇越来越厚了。春妹只要稍有时间,妈妈都带她下地干活,种水稻,收花生……皮肤黑得发光,春妹越发不敢照镜子,越发沉默寡言。
一天晚上,春妹的妈妈对爸爸说:“春妹实在太难看了,趁她年轻,赶快给她找婆家!”从此,家里经常来了各色各样的“客人”,大家摇摇头,都走了。那年,春妹正在读初二。
初三下个学期初,春妹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她向父母摊牌:“你们不用找了,我有男朋友了!”姐姐听了,扑哧一笑,“你这样的丑八怪,也有男朋友?笑死我了!瞎的?”
妈妈赶紧追问:“不会真是瞎的吧?”
春妹一本正经地说:“隔壁村的高松青!当年从疯狗嘴里救下我的那一个!”
“你不会是痴人说梦话,人家当年救你,你就以身相许吧?人家看得上你?”姐姐讽刺道!
妈妈摆摆手说:“不行!他家太穷了,他爸爸被人打死,凶手逃之夭夭,他妈妈改嫁他方,不行,绝对不行!”
“我不管这些,我就想嫁给他,只有他真正关心我!”
“不行!”
春妹哭着跑回房间,小声哭喊:“松青,你赶快回来!你怎么人间蒸发了?难道你也骗了我?”
两年过去了,春妹初中毕业,便在家跟着父母务农了。一天,春妹爸爸在饭桌上轻描淡写了一件事,春妹听了之后,只感觉头脑一片空白,回房间的时候,双脚无力。妈妈在春妹背后叫喊:“这回你死心了吧!高松青坐大牢了!”
第二天,家里果真出现了媒人婆。幸好,长得丑,春妹多等了高松青一年。她也打听清楚高松青下大狱的缘由,原来高松青的叔叔聚众斗殴,伤了工友,高松青是帮凶。春妹给他寄信,把多年的零花钱都寄给了他,但是,她心里知道,她与高松青早已不可能了,只希望他赶快出狱,好好过日子。
春节过后的一天,春妹的父母乐开了花。妈妈围着春妹转了一圈,人家说:“福气长在丑人身上,没想到真的应验了。这户人家,可是在镇上,有两个铺面,四层楼,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虽然他有点残疾,但能自理,你嫁过去,就等着享福吧!这门亲,我定了!”
春妹出嫁了,男人残了一条腿一只手,听说是小时候从楼上摔坏的,听天由命。闺女满月那天,春妹看见了他。高松青在酒席上给孩子送上一份大礼,同时,自称是春妹的表哥。春妹,春妹的父母怕生事,都默认了。
“你怎么不等我?怎么选择这样的男人?他可是残疾人!”
“松青哥!这都是命,我认了,你好好过日子,再也不能做傻事了。”
高松青偷偷凑过去和春妹说了一番话。
“祖宗保佑,幸亏孩子长得不像她妈妈!”不远处,春妹的婆婆抱着孩子与亲戚们讨论着。
高松青安慰道:“心灵美才是真的美!我明天出去打工,有空,再来看看你!”
后来,高松青给弟弟妹妹建了房子,自己也安了家。家里只要有收获,高松青都给春妹送去。春妹的婆婆早已看出了什么,而高松青和春妹“发乎情,止乎礼”,苦于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只好作罢。
这一次,高松青真的走了,“爱,不一定拥有,彼此祝福,也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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