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尸体
“小苏啊，你跟那个于警官……”周慧对正坐在她病床边削苹果的苏味说。
“阿姨，您是想问叔叔的事吧？”
“我竟然从来都不知道，他还干过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如今……倒叫我可怜的女儿来帮他赎罪。”
苏味切了一半苹果递给周慧，剩下的一半放在床头柜上的杯子上。
“阿姨，当年叔叔……也许也不是故意的。”他只能这么说。
“我现在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了，他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一个上进又顾家的好男人，他……他怎么会杀人呢？”
“那您对那个替叔叔背罪的人……熟悉吗？”
“屈凌峰？怎么不熟悉？从前是很熟悉的。他是李自强的徒弟，他很喜欢他，说他学东西快，自从他来了之后，你叔叔加班的时间都少了。他经常带他回家来吃饭，那时候我们就住在工厂旁边，屈凌峰就住得远了。”
“不过他也很懂事，到周末的时候就会给我们买些牛奶什么的送过来。后来突然有一天，李自强就跟我说他辞职回老家去了，说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我也没多问。”
“那当年那个案子，还上了报纸……”
“我看到过，可我压根没注意，就看到凶手已经被抓住了，心也就放下了，也没再管了，想来也是我心大，要是那个时候我就发现他对我撒谎了，屈凌峰是被抓了而不是什么回老家了……其实他是不太擅长撒谎的……也许我们还能赎罪……瑶瑶也不会这么命苦了。”
“阿姨，您别这样说，这不怪您。”
这时苏味的手机突然响了。
“你说什么？”听见电话那头说的话，苏味显然很是震惊。
“阿姨，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苏味！”周慧大声叫住已经跑到房间门口的苏味。
“阿姨？”
“啊，没……没什么……你快去吧，记得……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苏味郑重地看了一眼周慧，并没有给出承诺就离开了。
他的车飞驰在滨江大道上，他希望自己能够开得再快些，但又希望这条路能够再长些。他没有时间再犹豫，却又十分害怕即将面对的东西。
到达目的地后他停好了车，呆坐了两分钟，按下车窗后，变大的警笛声似乎在告诉他，他必须下车去面对那个现实。
站在堤坝上，他看见有警察将一具尸体放上担架，盖上白布，几个人抬着，朝他的方向走过来。
他顿时感到无比地害怕，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灰色，周围全无他人，自己遍体鳞伤地站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或是鬼魂或是神明，抬着李贝瑶的尸体，长长的白布从担架上垂下来，他们面目可憎地带着她向他走来，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他想掉头跑开，他想闭上眼睛，可整个人好像被帝王的侍卫押着，怎么也动弹不得。担架终于来到了他的面前，那几个人用审判的目光瞪着他，他恨不能立即跳到海里淹死。他害怕地看着眼前的白布，头脑充血，无法控制的幻想着下面的尸体的样貌，曾经清纯甜美的面容和肿胀腐烂的脸不停地在他脑海里交替闪现。他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快要叫喊出声时，一阵大风掀开了李贝瑶身上的白布，他的目光跟着它飞向天空，再飘落江里，等他不得已地将目光收回来要落在李贝瑶身上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将他带回了现实。
“走吧，不是她。”于力力说。
苏味并未完全缓过来，他僵硬的转过头看着尸体被抬着从身旁经过，然后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不好意思啊兄弟……”
“谁他妈跟你是兄弟？”苏味对于力力未验证尸体身份就将他叫过来的行为感到无比的愤怒。
“我当时接到通知……百分之八十确定那……”
“确定什么？”
“哎呀哎呀，这……这现在不是……不是……”于力力想站在苏味的角度说尸体不是李贝瑶是件好事，但立马又觉得不妥。
“可可！可可！”这时一个女孩闯进了警局。
苏味和于力力，还有在场的警察都站了起来。
“是你……是你们……你们害死了可可。”周小雨扑到苏味身上哭着说。
“小姐，请你不要激动。”于力力拉开了周小雨。
苏味故作冷漠地看着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没必要通知他们。”带周小雨看过尸体后，警察要求周小雨联系刘可的家人，她直接拒绝了。
“她已经好几年没跟家里联系过了，他们根本不管她的死活，”警察再三劝说，周小雨却不为所动，“他们大概早就当她死了。”
无奈，警察只好自己尝试联系了刘可在老家的亲人，对方果然声称没有这个女儿。
“太过分了，好歹也是自己的亲骨肉……这……这下怎么处理？”负责联系的警察说。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我就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会帮她处理后事。”周小雨伤感地说。
让她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丘亚将周小雨带到了审讯室。
于力力让她提供线索，她却一问三不知。
“你难道就想让她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吗？如果不是自杀，你不想找到凶手吗？”
“自杀？可可……你为什么要自杀？”周小雨目光涣散，像是在自言自语。
“既然你觉得她不可能自杀，那你就给我们提供点有用的线索，我们警察才能帮你们啊！”
“帮我们？”周小雨闻言突然抬起了头，“你知不知道，她就是希望警察能帮她她才……”
于力力和丘亚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可以带我妹妹走了吗？”
“你……”丘亚有点生气，于力力按住了他。
“如果不能查明她的死因，我们还要对她进行尸检，她的直系亲属已经放弃了对她的权力，你跟她又没有亲缘关系，所以她的尸体只能由我们全权管理。”
周小雨听言顿时有些紧张，正想说什么时，于力力站起来继续说：“你可以再休息一会儿，然后就可以回家了。”随后便离开了审讯室。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不相信警察，看你还能相信谁。”丘亚说完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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