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下一张日历,才方觉没几日便过年了。
新年是我的本命年,想想提前备好的红裤衩儿,喜从心来。
任凭自己再不好干家务活儿,但为了迎接一个新的开始,也该开始整整大扫除了。
书房角落里静静的摆着一架杨琴,虽说遮了两层布,可琴上的灰尘也足足铺了厚厚的一层,琴弦也布满了斑斑锈迹。
心像被揪了一下,当初买它的时候还真不便宜,怎么就霍霍成此般模样了?
不自觉的便坐在了琴前,轻轻拂去两边雕花上灰尘,生龙活虎的一条龙总算重新展现了它的英姿。
掏出琴竹,试探性的敲了几个音,相当刺耳,果然是跑音了。只得又翻箱倒柜的找到了音准器,挨个调了音。
再次端正的坐好后,却愣住了,脑中一片空白,竟然将以前学的忘了个一干二净。
可敲下第一个音后,凭借着肌肉记忆居然硬是将喜洋洋主旋律给敲下来了,虽然磕磕绊绊又有些生疏了,可自个儿还是被满满的自豪感填充了:洒家的破斧头还未老!
正想仰天长笑,猛地回头,却瞅着家中那另外一人正倚在门框上似笑非笑。
我气恼:“笑什么笑,你行你来。”
那货忙摆手:“你继续,我打游戏——杨琴都撇那好几年了,还以为你准备只把它当装饰呢。”
我脸“噗”的一涨红,赶忙转过身,装模作样的继续清理琴上的灰尘:“我……这不重新开始捡了……”
说着说着却有些底气不足,声音愈发小了。
自己这事确实做的不对,本来便是得经常练的活计儿,也怪不得现在手生成这般模样。
以前老师就说了,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虽说基本功是练的七七八八了,可还得勤敲敲,哪怕就一曲呢?
可自己懈怠得也太久了……
说到老师,也好几年没联系了,盯着他老人家头像看了许久,可还是没敢去打个招呼,他要是见着我这不成器的样儿,定会顺着网线狠狠给我来个脑瓜蹦吧……
教我时他便从教师岗位上退休几年了,细细翻了老师的朋友圈。头发比以前白了点,体型更圆润了,可目光依旧炯炯,身姿依旧挺拔,
笑意不自觉挂上嘴角,眼中却湿润了,好想好想这老头儿,虽然他较真又严厉,却是一个可爱的人儿。
当时一块学杨琴的同龄小姑娘怕他,课能逃便逃了,老头一来,见只有我一个人,扬扬眉毛,瞪瞪眼。
一开始还问我她的去向,后来也不再问了。
我却不怕,每节课必去,因此开了相对多点的小灶,当然,也挨了更多的训,每每和民乐社一块排练时,老师给我的谱子也和那位小姑娘不太一样。
说到民乐社,我又想起那帮活力四射年轻人了。
我不爱和人打交道,跟同室友以及班上同学关系处的并不太好,接近于路人吧,可同民乐社的却能打成一片。
弹古筝的人很多,可每次表演,除了古筝齐奏的节目外,只能出那么两三个同整个民乐社一块合奏,因此竞争很激烈,学习氛围也是相当好的。
古筝每次出席的必有一位小姑娘,技艺相当精湛娴熟,每次听她的演奏,我都啧啧惊叹,自己若有她一半的天赋与努力,也是满足了。
她比我更不爱说话,对谁都不理睬,偶尔跟我腼腆一笑,估计是发现我总没事就瞅着她笑,怀疑我有不正当取向了吧。
学中阮大阮和琵琶的那几位小姑娘却都是活泼的,说话声与笑声也像她们手上的乐器一般,大珠小珠落玉盘,叮叮当当宛若泉水。
拉二胡的里面有个极有意思的帅小伙儿,一开始非要吹唢呐,他老师必然不依,只道有他一把唢呐别人都没法玩了,只得苦巴巴又继续拉回了二胡。
可他的二胡总跑弦,没少撒松香粉,他老师也纳了闷了——直到现场逮到他将二胡举起,又拉着琴弓,为我们表演成吉思汗弯弓射大雕。
打那之后他练习时只能用他自己的二胡了,民乐社的二胡只许他上台表演时碰了。
有位拉大提琴的小姑娘,本该在西洋乐器社的,可偏偏赖民乐社不走了,有她的加入,确实合奏时,低音部分也丰富了,老师们也不再多说什么,跟西洋乐器的老师沟通了后,便也直接归入民乐社了,让她跟拉二胡的几位一块练习。
那姑娘性格很是直爽率真,没事便喜欢当众开个车,车速之快,让人猝不及防,民乐社男生们也自愧不如。
相比起来,她的那些并不可笑的笑话可黯然失色多了,往往只能逗得她一个人笑的前俯后仰。
还有一位吹竹笛的小姑娘,向我接了两百块,说是下周还,下周拖下周,下周何其多,直到毕业了也没能还上。
……
又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表演,很是紧张,自己个头矮小,临时租借的礼服又长,高跟鞋也没穿习惯。表演结束离场时差点没给自己摔了,还是一块学杨琴的姑娘扶住了我。
抹了把眼泪,瞧瞧,本就要来迎喜庆日子的,反给自己逗哭了,那不都是自己逝去的青春嘛。
虽然自己没有选择那天路,今后再也没有那个机会上台表演了,但我还能选择演奏给自己与家人听。
收敛收敛心神,继续生硬练习起《喜洋洋》。
快过年了,若能赶在除夕之夜前给以前的水平练回来点儿,还能为家人来首曲儿跨个年,好好迎接祥瑞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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