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十中,周一例会,老校长安排完工作后,随口提到市教育传下的一个消息,说是本周二,首都某个美院要过来一队师生去太行山写生,市里有热爱绘画的中学老师可以随队同去,就一周时间。
听到这个消息,已是学校教务主任的李老师内心已经飞到百十公里外的山上支好画架了,因此,会后,她就迫不及待地敲开了校长办公室的门,直接表达了要随队前往的意愿,老校长看看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同意了,给了她带队负责人的电话。
李老师虽然是教英语的,但是很痴迷画画,这个爱好已经坚持很多年了。她老公姓张,俩人同校教书。张老师也知道,自己老婆内心深处是藏着一个关于美术的梦的,当年她一心要考美院,但是没有得到家里人的支持。不过,张老师很支持老婆的爱好,而且家里改装的一个书房还按照李老师的意愿,辟出一半的空间当她的画室用,狭小的空间里堆满了她心爱的画架、纸张、画笔和各色的颜料。
下午没课,俩人一齐回了家。到家后,李老师兴致勃勃地向张老师说了自己的打算,在她看来,既然校长大人已经同意,剩下的就是知会张老师一声的小小事情了,他没有理由不同意,她觉得。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听过李老师的安排后,张老师明确提出了反对,虽然家里大小事还轮不到张老师做主的地步,但是张老师这次,坚持表达了自己强烈不同意的态度。张老师条理清晰地列举了三项不同意的理由:一是一周时间太长,孩子太小没人看顾;二是他所在的班级要安排突击考试,涉及到他个人的绩效,他时间和精力都有限,没法带孩子;三是周末在老家静养的母亲要到医院看病,作为儿子他必须得回家一趟,他真心希望她带着孩子同去,宽宽老人的心。
张老师说完话,抱头坐在沙发上不吱声了。
见原本简单的事情,被张老师如此粗暴地阻断,李老师心里极不痛快,往事如烟云一般浮沉难抑,勾起了她暗藏至深的痛处,禁不住缩着身子在一旁大哭起来:
“老张,我算看透了你,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李老师过激的反应让张老师心下一愣:不是吧,一个不沾边的写生,去不去的有必要哭吗?再者说,这跟怜香惜玉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老师依旧在不依不饶地哭诉:
“自己的梦想坚持一下怎么就这么难,小时候家里不支持,没想到,结了婚了老公只顾自个也不支持,自己一年到头忙得跟个陀螺一样,图得是啥啊,我为自己过几天不行吗,怎么了这是,我活着有必要处处看你的脸色吗?”
听李老师无端诉说内心的冤苦,张老师心里冒起了无名的火,不过,眼见又是一场可预见的纷争,没奈何只得闭口让她发泄。
过了一会儿,张老师见她缓和了,遂说道:
“算了,算了,不拦你了,你去你的吧,本来嘛,就像你说的,很简单一件事,没必要复杂化,孩子嘛,就先去她姥姥家住几天,周末我再去接她一起回老家。”
见自己心愿已无碍,李老师的内心渐渐平复,不大一会儿,就开始“老张老张”地喊他帮忙收拾画具了,她自己端着手机跟带队负责人沟通事情,时不时地,嘴角的笑意就上扬浮荡,外溢的笑容很快就填满了这间狭小的屋子。
张老师见李老师去意已决,自己想挽留和反对的那点心思只得作罢,见她准备的太仓促,于是又带着她去了商场,买了两顶渔夫帽、两套户外套装,还买了个折叠帐篷。
看帐篷的时候,服务员介绍地很热情:
“您看,这还有个透明的小窗口,你们露营的时候,撕开这个遮帘就能看漫天的星星。”
周二早上,一切齐备之后,前来接人的大巴车也到了小区门口,张老师帮着李老师把大包小包的行李拎上了车。
大巴车开走后,张老师一个人回了家,他突然觉得有些累,有些话,有些事,是拿不到台面上说的,两个人之间藏的东西太多了,他背负得实在有些吃力,他想窝在沙发上让自己缓一下,然后再收拾自己的东西,他准备住校一段时间,周末接上孩子后直接回老家。
不大一会儿,听有人敲门,张老师擦了擦眼,起身套上拖鞋,打开了门,见李老师拎着包冷着脸回来了,似乎还有些不大高兴,很不解,于是就问:
“东西不都准备齐全了吗,怎么不去,又回来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哎呀,不去就是不去了,问那么多干嘛,烦不烦啊!”
说完,李老师扔下了行李包,一个人去了洗漱间。
看着一地的行李,张老师愣在那里,一时间他还真不知道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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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谶语: 囚心难以如愿,不如放虎归山,二虎苟且藏山林,何必回头祸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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