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夫妄语乃释迦大戒,诸佛菩萨岂诳语欺人?”
余进曰:“孟子言:‘求则得之,是求在我者也。’道德仁义,可以力求;功名富贵,如何求得?”云谷曰:“孟子之言不错,汝自错解了!汝不见六祖说:“一切福田,不离方寸;从心而觅,感无不通。’求在我,不独得道德仁义,亦得功名富贵;内外双得,是‘求有益于得’也。若不反躬内省,而徒向外驰求,则‘求之有道,而得之有命’矣!内外双失,故无益。”
因问:“孔公算汝终身若何?”余以实告。云谷曰:“汝自揣,应得科第否?应生子否?”余追省良久,曰:“不应也!科第中人,类有福相。余福薄,又不能积功累行,以基厚福;兼不耐烦剧,不能容人;时或以才智盖人,直心直行,轻言妄谈。凡此皆薄福之相也,岂宜科第哉?”
【译文】“说谎话是释迦教中的大戒,诸佛菩萨难道会说假话吗?”
听了云谷禅师的话,我心中还是疑窦丛生,百思不解,所以我进一步向他请教问他:“亚圣孟子曾经说过:‘能求到的,自是自己可以做到的。’道德仁义可以通过努力求得,但功名富贵这些身外之物,怎能凭借努力就求得到呢?”
云谷禅师回答我说:“孟子作为亚圣,他说的还是不错的,关键是你理解错了。你看六祖慧能大师也曾经说过:‘一切福田,不离方寸,从心而觅,感无不通’,自己用心去追求,不仅可以追求得到心灵深处的道德仁义,而且身外的功名富贵更是能够追求得到,就是‘内外双得’,这就说明了追求对得到是有助益的,只要用心去努力追求,就能如愿以偿。反之,如果不从内心回过头来检查自己的思想和言行有没有过错,而是一味地像没头苍蝇向外追求功名富贵,纵然有便捷的诀窍和门路让你追求,但也得看你是否有这个命。这种盲目的追求既无助于你自身品质的修养,也让你追求功名富贵显得徒劳无功;既然内外追求都不能如愿,因此你的努力也是无用的,没有一点益处。”
云谷禅师又问我道:“孔老先生是如何把你一生算得死死的呢?”我就把孔老先生说的话和盘托出地告诉了云谷禅师。云谷禅师沉吟片刻,接着又问我:“你扪心自问,你通过科举考试能得到功名吗,你一生当真就不会有传宗接代的子孙吗?”
我思考良久,回答他说:“不应该有的!科举及第的人,看他们面相就像很有福相的人。而我既没福相,福份又轻薄,平时又不注重积善成德,积累功德,从而奠定增加自己厚福的根基;同时我也没有足够的耐心去处理烦琐的事务,心胸狭隘没有容人之量。我还恃才傲物,瞧不起别人,不是提携奖掖后学,而是处处压制别人;心里想到什么就不假思索地去做去说,直来直去;凡事都会轻率地评头论足,从来不考虑会不会对别人造成伤害。凡此种种皆是福薄之举,哪里还能科举及第、考取功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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