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阴沉,一个小男孩行色匆匆,赶着去上早自习。他低着头,脸色愁苦,深绿色的外套明显大了一号,使他像个小沙弥,稚嫩而滑稽。
早晨的自习内容是英语,小男孩很头疼。他刚上初一,之前的农村小学,未开设英语课程,乍一接触ABC这些洋玩意,完全摸不着头脑。升学大半年了,他还记不得几个单词,说不了一句完整的句子。
小男孩勤奋而努力,初一四门课程,三门都是第一名,唯独英语每次考试都是倒数,只有二三十分。英语老师人称母老虎,教学能力颇强,但人也彪悍,易暴怒,好动手,她认为小男孩对自己有意见,故意把英语学这么糟来恶心她的,对他成见极大。
小男孩是个乖学生,英语使他产生很大困扰,他就像一只趴在毛玻璃上的小鸟儿,前方有亮却看不清,也飞不过去。一段时间,他总是梦见一个白胡子老头,拥有神奇的魔法,可以帮他点化榆木脑袋,每次挥舞魔法棒开始施法的时候,他都莫名其妙醒来。
他很沮丧,英语和他之间,横亘着的是一道无边无际的铁墙,没有门,也没有窗户。可能,这辈子也学不好了。
男孩的围墙自习室里,小男孩翻开英语课本,斗大的单词没几个眼熟的,班级里读书声已朗朗升起,他也硬着头皮读起来。索然无味中,他想起来,语文练习册还没做完,便拿出来翻看。入神之间,同学们的读书声也悄然隐去了。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没收了语文练习册,小男孩吃了一惊,抬头撞见英语老师那张暴怒的脸。只见她两手上下翻飞,把一本厚厚的练习册很快撕成一地纸屑,又一把揪住小男孩的衣领,一言不发,把他拖到了教室外面。
小男孩不敢抬头,他预感大事不好,老师恶狠狠的怒火,这次会把他烧焦了。
果不其然,母老虎不是浪得虚名,狂怒之下,责骂如暴风雨倾泻而下,夹杂着拳头、巴掌和脚法,小男孩如激流中摇晃的小船,几乎已经翻覆了。
愧疚化作了愤怒,小男孩两只小手藏在身后,紧握成拳,身体里一些凝固的东西,化作岩浆奔腾:不就是英语没学好,才招致老师这么对待?她至于吗?自己至于吗?这样瞧不起人,我偏要证明你看走眼了。
不知道文武斗几时结束,小男孩抬头看了一眼,太阳还未出梢,东方已经露白,蓬勃的朝霞映红了半边天。他长长吁了口气,有些事儿要翻篇了。
男孩的围墙上午第一堂就是英语课,要提问同学到黑板上写单词,小男孩脑门一热,唰一下举起手来,把自己也吓了一跳,英语课堂他从来不敢自告奋勇,何况昨天的单词他也没记住。但是,小男孩不愿意放下,举起来的手是示威,是抗争,更是对过去的诀别。
果不其然,他被点上了台,默写三个指定的单词。咦,他惊喜的发现,原来第一个单词自己会写呀,第二个自己也知道呢,只剩下最后一个,憋的脸通红,怎么也想不起来。
老师没有让尴尬继续,让他回到座位上,她露出罕见的笑脸,对他的勇敢赞许十分。也许,他是她教书这么多年,唯一一个挨完打还主动往前凑的学生。
经此一事,他觉察到,心里有些枷锁去掉了,有些负担没有了,白胡子老头再也没有梦见。他的英语成绩,终于开始生长了,从二三十分,到五六十分,再到七八十分,最终稳定在95分以上,一直到中考。
以为是高墙,以为没有门,没有路,它便真的没有。而当你真的不管不顾,拼了命的一头撞过去,才发现,原来都是假象,哪里有什么高墙,撞向哪儿,哪儿就是门,哪儿就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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