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力村 |2017年第094期（总第714期）
宿王昌龄隐居
常建
清溪深不测，隐处唯孤云。
松际露微月，清光犹为君。
茅亭宿花影，药院滋苔纹。
余亦谢时去，西山鸾鹤群。
常建的另一首诗，叫《题破山寺禅院》，这一首更为有名。全诗是这样（有多个版本）：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
万籁此俱寂，惟余钟磬音。
这首诗的好，我和很多朋友提到过，你得去亲身体会一下才行。单单看诗面也很好，但是你亲身体会一次，你会一辈子忘不了它。我的老家边上，有一座小山头，叫荷庵，山上有一座庙，叫圣能寺。荷庵上原先也有庙或者庵之类的，村志里头有记载。最早可追溯到唐末或者元初那时候（现在我手头没有村志，记不清了）。现在的这个圣能寺，建于1989年。我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呢，因为那一年我上小学二年级，寺庙举行奠基典礼的时候，村里面就组织下宫小学的学生去参加。类似于什么，类似于咱们现在新闻里看到的，有外国领导人来访了，然后有一群小孩子举着鲜花啊，国旗啊，站一边摇着鲜花和国旗边跳边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这样的。这些我在《圣能寺》那篇文章里提到过，这里就不多说了。
荷庵上种着油杉，还有木荷。也是80年代那时候种的。是村集体的财产。三十多年了，这些树长的又高又粗，然后还有一些灌木啊，爬藤类的。所以整座山是郁郁葱葱的，又非常的幽静。然后，寺庙里种有含笑、桂花这些，这些花是非常香的。就有这么好几回，不管是清晨，还是傍晚，我就一个人来圣能寺这边。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走一圈，坐一会儿，然后回家。这样。那种感觉是什么样的呢？那时候的感觉，就是曲径通幽，就是禅房花木深，就是惟余钟磬音。你一大拨人，吵吵闹闹，起起哄哄去寺庙里，那不行，那肯定体会不到这首诗的妙处。
咱们今天要读的这首诗，叫《宿王昌龄隐居》。这首诗虽然不如《题破山寺禅院》那么有名，但也是和它一样，是“意趣俱到”（1）。就是说，我们同样可以在这首诗里，读到好的景致，读到诗人的性情。
诗的题目，宿，就是住宿、过夜的意思。王昌龄隐居，这是地点。诗人他在这里住了一夜。这个地点在“安徽含山县境内的石门山，即此诗所说‘清溪’所在”（2）。当诗人来到这里的时候，王昌龄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清溪深不测，隐处唯孤云”。清溪，上面说了，是隐居地周围，有这么一条小溪。好，既然是小溪，那下面的“深不测”，就不是说这条小溪的深度了。没有说一条小溪特别深的，是不是。河水、江水很深，深不可测，这倒是有的。那么，这里的“深不测”，就是说，这个隐居地，隐藏在小溪的深处。应该这样来理解，就好比一座寺庙，隐藏在密林深处这样的。这样隐藏得很深的地方，自然是人迹罕至的，没人来，只有一片云来了又去。云是孤云，孤字大概也是有其他意思的。清朝的徐增就说，“惟见孤云，是昌龄不在，并觉其孤也”（3）。意思是说，这里只有孤单单的云在，平日里的王昌龄也是和云一样孤单的。
“松际露微月，清光犹为君”。天黑了，月亮出来了。月亮从松树的树梢间露出来了。那月光，好像，犹为君。犹字，和上面的孤云是有呼应的。就是平日里是孤单的，只有云和月光作伴。那么，现在虽然王昌龄不在这里住了，但是月光它不知道啊，它还是像往常一样要出来陪伴他。这两句写的是不是很有人情味。
“茅亭宿花影，药院滋苔纹”。这两句继续写景。由远到近了。前面是从远的写，写这个隐居的地方是在小溪深处。接着写云啊，月啊，这些大自然的景色。现在就写住处周边的环境，具体的。房子呢，是“茅亭”，是很简陋的一间屋子。房子周边呢，种着花，种着草药。这边有个“宿”和“滋”，是拟人化的。主人不在了，那些月光下的花影，就在茅亭里过夜，是吧，拟人化的。草药园里，可以看到青苔长的滋滋润润的，像是草药在照看着它们一样。这两句，表面是写景，里头也是有很浓郁的人情味的。主人不在了，大家就互相陪伴，互相照应。有这样的意思。
“余亦谢时去，西山鸾鹤群”。有这么好的地方，这么浓的人情味，是吧，我不走了，我要住下来！人同此心，“一川风景好，恨不有吾庐”（贾岛《送唐环归敷水庄》），对不对。看到一个好地方，很多人大概都会想：要是自己生活在这里该多好啊。“谢时去”，时，就是时世，俗世。我也要远离俗世，要去西山与鸾鹤为伴啦。“西山鸾鹤群”，据倪其心先生的意见，“‘鸾鹤群’用江淹《登庐山香炉峰》‘此山具鸾鹤，往来尽仙灵’语，表示将与鸾鹤仙灵为侣，隐逸终生”（4）。
至于是不是一定要在清溪这边，那就不一定了。眉力村也是可以的，王村（5）也是可以的。
20171116
参考资料：
（1）明周珽集注陈继儒批点清周广业跋.删补唐诗选脉笺释会通评林六十卷
（2）（4）萧涤非著.唐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3.09第753页
（3）（清）徐增著；樊维纲校著.说唐诗.郑州市：中州古籍出版社,1990.12第320页
（5）诗人刘年《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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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诗词/夜行船（宋·王嵎）：午梦醒来，小窗人静，春在卖花声里。
眉力村| 桃花落，清水流；有佳人，伴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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