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娃娃（四）

老头拍拍屁股走了，阿福无事可做，顺着湖边飘了半圈，发现自己速度比以前快了点，有点控制不住，这感觉颇为新奇，它不由咯咯笑着多试了几次。

此时晨光熹微，有早起的运动爱好者们陆续来晨跑，一个个身姿矫健，或快或慢地沿湖边跑动，偶尔遇到熟面孔就随口打个招呼。阿福挺喜欢这些人，它不知道这种状态叫做“朝气蓬勃”，只觉得他们很有精神，看多了，自己也轻快起来。

有个穿红色运动服的小伙子，个子高高的，皮肤黝黑，好像在做操，动作很矫健，它学着小伙子的热身动作虚跳了两下，又踢踢腿，叉着腰……咦，好像没有腰？它低头看看自己圆圆的小肚子，隔着肚兜戳一戳，软软的，挺好玩儿。正戳着呢，听到“噗通”一声，然后就是“哎呀，老李”、“救命”、“谁会游泳？”

阿福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个小伙子嗖一下窜出去了，紧接着又是一声“噗通”。阿福赶紧跟上，原来有个晨练的老李头，不小心掉湖水里啦，不会游泳瞎扑腾，离岸边越来越远了，那一片空地锻炼的就几个老头老太太，只好七嘴八舌大声呼救，穿红色运动服的小伙子听到了，就马上窜过去，边窜还边脱衣服，到老头掉下去的地方，就剩一条短裤了，露出一身的腱子肉。他冲着大伙交待一声快打120，也“噗通”一声跳了进去。

小伙子水性不错，在秋天冰凉的湖水里动作还是那么漂亮，十几个起伏就到了老李头附近，他绕到老李头背后，用左臂架住老李头的脖子，让老头口鼻露出水面，然后双脚一蹬……没蹬动，右腿抽筋儿了！肌肉痉挛，不能动，还钻心地疼，看来刚才做热身操还没活动开，急着救人，被冷水激着了。小伙子心里一凉：完了，人没救上去，还把自己搭里面了，关键我要是被淹死了，局里那帮孙子不得嘲笑我浪里小白龙曹震是浪得虚名啊？不行，怎么也不能交待在这儿，想办法，腿抽筋有什么办法，想想……对，放松，身体放松！他一看老李头，连冻带呛水已经晕过去了，暂时不用特别关注，就深吸口气，尽量放松右腿，左腿稍用力，顺着水波慢慢往前漂。

阿福正看小伙子救人呢，觉得这个大哥哥很厉害，嗷嗷喊着替他加油，突然发现他不动了，表情还挺痛苦，然后还不再游泳，只能漂着，就知道出问题了。阿福一头钻到水下，近距离围观，只见他的右腿有气无力地垂着，肌肉还突突地微颤，不知道怎么回事。要是一直游不动，会淹死的吧？阿福心里想，它知道，“死”可不是一件好事，会难受，还有很多人哭。它不想让这个厉害的大哥哥淹死，也不喜欢听见人哭，怎么办呢？

它围着水里的两人转了一圈又一圈，想要推他俩到岸上去，可是它接触不到他们，伸出的手总是从他们身体里穿过，试了几次，毫无用处，再看小伙子，已经开始没力气了。

阿福心里着急，想着：“我能做点什么呀？我一定要救他俩，要快点救他俩！”正没办法，一着急，突然觉得小肚子热乎乎的，昨天夜里吃下去的月光团子变成一股热流，沿着进去的路线倒着喷涌出来，顺着胳膊到了手心里。阿福不管三七二十一，再次用两只小胖手使劲儿一推两人，居然碰到了，还把他俩往前推了一大截！阿福大喜，再去推时，又碰不到了。小伙子经这一推，往前挪了一截，心里高兴，觉得右腿也不怎么抽筋儿了，试着轻轻蹬一下，嘿，不疼了！那个高兴呀，赶紧手刨脚蹬，也不管什么姿势了，终于游回了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