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如你

难得的假日里，全家感冒。哪里也去不了，只好窝在家里消磨时光。

两个小家伙上蹿下跳，折腾的不亦乐乎。爸爸在单位加班，我在客厅鼻涕与眼泪齐飞，还得时刻关注着两小只，防止哥哥对妹妹的突袭。母亲坐在靠近阳台的沙发上，脸上挂着笑，黑白混杂的头发在明亮的光线里分外刺目。

她老了。衰老的速度超越了我的想象。或者换句话说，是我的疏于关心，导致了现在的惊讶不已。

犹记得小时候，母亲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泼辣果敢。一个人带三个孩子，打理八九亩土地。父亲在离家较远的

学校上班，没法完全兼顾家里。十年下来，她几乎是连滚带爬满身伤痛的带大了三个孩子。听村里人说，我小时候特别爱哭，每天拽着母亲的衣角从村头哭到村尾。弟弟比我小两岁，基本上他生病我就会被传染。于是乎，深更半夜抱着俩娃看病成了她的标配。

九十年代的农村，贫穷是常态。父亲微薄的工资要养活三个孩子两个大人，甚是紧张。村子里很多孩子读完初中就回家做花炮，或是外出打工。故乡做花炮的传统颇久，利润丰厚。母亲自己没读成书，对三个小孩的学习尤为重视。虽然假期会要求我们和她一起做工赚零花钱，但在读书一事上，丝毫不退让。她常常说一句话：你外公在西安工作那么多年，每次回来都会给不厌其烦地告诉我们，无论什么时代，孩子必须读书。只有读书才不会被社会淘汰。

女人的青春短促易逝，何况是在千日同面的乡村。日复一日的劳作压弯了她挺拔的腰身，皱纹渐渐爬上脸，白发开始来骚扰。供三个孩子读书，经济捉襟见肘。村子里有人嘲笑母亲，嫁了穷光蛋还想让娃读书，干脆把大门封了算了，不嫌丢人。这样的话传了一天就销声匿迹了，因为母亲听说了之后扛了一把铁锨去说话人家里，吓得他们一天没敢出门。

至今犹记得，我考上重点的那一天，村里人艳羡的目光。当时学校奖励了我五百块钱，要求家长去领取。那一天，母亲的笑容整日未散。

我和姐姐读大学，毕业工作，结婚生子；弟弟去部队，一路走下来到今天整整十四年。我们家再也不是以前穷得叮当响的破落户，父亲母亲也在城里买了房子，但母亲依然是往日朴素平常的心态，宠辱不惊地过着属于自己的日子。

母亲爱读书，年愈古稀仍旧喜欢在空闲的时间里捧书阅读。姨妈们有时会笑话她，这么大年纪还读书，难道是要考大学吗？她不语，手里的书亦不丢。

人们常说，一个家庭有一个性格温和的母亲，孩子才能健康成长成才。我的母亲不温柔，不妩媚，甚至可以说是粗粝随性，但是她的坚韧和毅力，却让我们姐弟三个在成长的路上坚强平和，风雨不怕。

小宝瞌睡了，哼唧着往我怀里蹭。我还没给老大辅导完作业，母亲已经走过来抱起妹妹走进了卧室。她想让我休息，可惜，老大还在学习，我只能忍着鼻塞眼泪继续奋斗。

哄好二宝后，妈妈从卧室出来，轻声问我午饭想吃什么。我摇了摇头，没食欲。她说那来点汤面条吧，好消化。她说这句话时，我右眼的眼泪又憋不住狂流，真想好好拥抱一下她。又怕吓着她，默默地忍了回去。只笑了笑，不再多语。

我体弱多病又坚强如铁的母亲，我爱你，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