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儿已经两个月,带着这群娃儿亦有两个月。记得那时和他们同一天踏入了这所学校,和他们同样的对很多事情一问三不知。
后来我在想,那时的他们还在留恋着初中时的种种吧,或许还有很多人在恐惧着即将来临的高中生活。而我呢?看着他们一个个走到我面前,那稚嫩又稍显成熟的面庞,却让我越发地想起我的孩子们,想起去年时他们怯生生地走到我面前时的场景,想起他们冲过来抱着我的画面,想起他们为我祝福时的笑靥如花。心不在焉。这或许是那天的我们所共同的心情吧?
然而我知道有些东西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就像曾经自己初入高中的时候,是那么的无所适从。可是后来的我们只能很小四地说:“曾经说好念念不忘的事情,就在我们念念不忘的过程中被我们遗忘了。”那时的秋天,那时被风肆意吹起的头发,那时排球在空中恣意飞翔的场景,那时学校后山的泥土气息,依稀还在回忆中慢慢翻滚,却又真的被自己遗忘了很久很久。
我留恋着过去,却始终不愿活在过去。或许这就是,好多好多年后,我遗忘了很多,也被很多人遗忘的原因吧。
可是我的这群大娃儿们没有做到,即便是在整整两个月的时间过后。对于高中快节奏而枯燥的生活,他们不知所措。周记里写满的,是对初中的怀念,是对新的朋友的恐惧,是对班级不团结的抱怨。
很多时候,似乎想要跟他们说很多,比如说“明天的你会感谢今天努力的你”,又比如说“所有回忆中的美好都是在建立在珍惜的基础之上的”,或是说“学会去欣赏身边人的优点”等等,这些半教导半鸡汤的语言,其实他们都懂,然而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有些事情,我们不经历,就永远都不会懂。
如同还在大学时看到的那句话:“大一的时候,大四的学长告诉我:大一很重要。我吊儿郎当。大四的时候,我告诉大一的学弟:大一很重要。他吊儿郎当。”有些事,无论我们说多少遍,取得的效果都是寥寥。
那么应该怎样呢?那种迷茫的感觉仿若步行于秋日里有着漫天落叶的小径上一般,两边的枫叶红了,夺目绚烂,而我只能慢慢地从它们身旁走过,始终无法将那一片片落叶为它们拾起。
于是有时会不停地想起从前,那时的自己还年少,总是冷眼旁观着身边人的吵吵闹闹,然后毅然决然地和过去的很多人、很多事,断绝了来往。或许是我真的残忍吧,很多年以后我依然这么想。但若回忆将我束缚,我一向会这般残忍。因为我是那么害怕,害怕自己错过身边的美好,害怕好多好多年以后再回忆,才发现自己除了沉浸在回忆里外一无所有。
只是当我披上嫁纱,左手边是高中时常常害怕我又胃疼而天天逼我去吃饭的友人,右边是初中始就陪我疯陪我闹陪我放肆了整个青春的好友。台下坐着在初中时就会保护着我的很多挚友,千里之外还有那些在高中时就期待着我能幸福而今却为我感动的知己。
或许这些放弃,让我失去了很多了曾经以为会刻骨铭心的感情,却让我获得了会陪伴自己一生的友谊。
而当他们的周记里反复出现地怀念曾经,我想说的,似乎很多,又着实无话可说。
曾几何时,我也如同他们一样,因为离别而伤感,因为离开而执着地将自己留在过去。于是曾经别人眼中那么“嚣张”的我忽然就沉寂了,沉寂得没有一点存在感,就连如同石子丢进湖里一般的涟漪都未曾有过。然而,不知从何时起,高中,竟成了生命中那么重要的回忆。
我的母校还记得那时奋笔疾书的日子,那些为了学习连早餐也不去吃的时候。在语文课堂上,趁着老师板书的时间偷偷地咬一口包子。当然,这不是我,因为我并不喜欢学校那硬得与石头区别不大的包子。挑食的我总是不喜欢去食堂吃饭,于是总会买一些饼干,想在饿了时再去吃,只是到后面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看到饼干就想吐的“境界”,所以那些饼干“养活”的,往往是坐在周边的男生,只是每次想起那群家伙吃完了我的饼干后还把包装纸原封不动地还给我时,就很想掐死他们。
宿舍里有一个传统,这是在近十年后我始终记得的事,那就是为大家过生日的时候。到了那天,从刚睁开眼的“Happy Birthday”,便开始了我们为期一天的“庆祝”活动。早餐和中午时不再三三两两地去到食堂,而是集体活动,七八个人就霸占了一整张桌子,各打各的菜,各吃各的饭,却能坐在一起谈天说地。最有意义的是晚餐后,一改饭后回到教室争分夺秒学习的情况,围着教学楼有一圈没一圈地散步、聊天,看看自己种下的树,聊聊最近心情的好与坏。晚自习后,过生日的那位同学总会收到一大群“礼物”——各种各样的零食,还有提前准备好的书或笔记本。那天的我们,会在铃声一响后马上冲回到宿舍,快速收拾好一切后围坐在宿舍里,用零食当生日蛋糕,齐唱生日歌,然后许下“考上大学”的美好愿望......从212到205到301,每年都在变动的寝室,却一直都未曾散去的友谊,成了10年后,依然清晰可见的美好。
只是,在这群孩子身上,有些美好、看不见了。谁跟谁说谁谁谁怎么怎么样了,谁又跟谁说谁谁谁在背后怎么说谁了。最讨厌的那些关系,在某些人世界里一直都存在。那些青春时的美好,就在这些是非议论的面前消失殆尽了。而我对此,实在是无话可说。
我一直在想,什么是团结呢?想了好久其实都想不明白。
我在想我们26班的同学团结吗?似乎实在是说不上,毕竟好多人、我是毕业之后才熟悉的,若问我那三年,他或她,在我们班是个怎样的存在,说不定我还真说不上来。但是不团结吗?高考结束那晚四五十个同学的放肆喧嚣仿若昨日,那晚倔强的我们去网吧过了我人生中的唯一一次在网吧的通宵生涯,只是因为不想那么快结束我的高中生活。大一时的聚会来了那么多的人,在深圳的时光依然少不了这些好友的相伴......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是否是真的要到失去的时候、才会懂得珍惜?所以我又是否应该理解或包容,他们对身边人的不停抱怨?
这个问题,似乎很难回答。
我在迷茫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又在想,是不是那时的我们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所以无所谓于团结或不团结,而等到我们结束了这一段时间的时候,蓦然回首,才发现与我们朝夕相伴的那些伙伴,是那么重要的存在。所以又忍不住跟S抱怨,为何他们不能好好学习。
S说,他们只有经历过后才会明白的。
是的,我知道。有那么那么多的事情,我们都需要经历之后才会懂得,而当我们懂得的时候,往往为时已晚。所以或许这才是为人老师或为人父母的我们一直固执地想去改变的东西吧?我们执着地坚持着去做的,只是希望他们的将来可以对得起自己、可以做到无悔青春、无悔过去。然而,我们始终不能代替他人过日子。
或许注定了,每个人的成长都需要那么多的磕磕绊绊吧。成长,往往都需要代价不是吗?
只是惟愿,亲爱的你们,在未来不要为今日的任性付出过多的代价。只是希望,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亲爱的你们,都真的可以做到、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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