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奋力耕。
起初她什么也不想,她不知耕作就是她的使命或者运命。扶犁的主子对她很好,手持的鞭子极少下落。那鞭子,不知道是哪个牛皮的制作。
她后来有了思想。她看人从土地里的收获,知道了他们对她的依赖。她觉得自己做着好事,和伟大也有关了。她只是吃些麦秸豆秆,那几乎是主人的抛弃。
她历数自己的贡献,感到到这一辈子的耕种不小于一个州县了。她不祈求谁的奖状,她想人是有良心的,该对自己有不太伤心的最后安排。
她岂止是牛?她每年一个的生产,壮大主人的腰包去。许是承认她是大功臣,主人把她的产房铺软,加温,她有点觉得自己是贵妇人了。年节的黎明,主人给她擀来很稠的面条,有肯德基的口味。她又感到了大欢喜。
她终是老去,不能拉犁,也没了繁衍的本事。
主人扛着犁。她领着自己的小儿子,最后走向田里。她对土地的感觉不输老农,她觉得。远处青山苍茫,她少女时代就是这样子的。
她想死后也埋在哪块田地的一角,就如她伺候过的一个个主人。他们好赖都有一丘,证明着曾经的来世一趟,以及死了的存在。
卸犁,地头停着一辆汽车,要拉她到城里。
当然,屠宰场等着他们,他们的火化炉是汤锅,人榨干后炼胶,或者成了脚下踏着的鞋子。
他们不知道。老牛感激,她还没享受过出村的壮游。小牛撒欢,他感激母亲带他的旅游。
母亲犁地的牛生很长,儿子还没开始犁地的牛生。他们到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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