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父亲

    爷爷的父亲死了。

      听奶奶说，爷爷是59出生的，那时候正赶上闹饥荒。爷爷家很穷，总是食不果腹，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家人天天只围着一个红薯转。

        那时候要开沟挖河，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挖河，只知道上边让挖。挖河就能给工分，给工分就能分到吃的。挖河是一份苦差事，但这在贫苦的老百姓中，可是难得一遇的美差事。所有的壮丁，几乎天还没亮就出来挖河，挖的越多，给的工分就越多。这河也不是你想要挖多少，就能挖多少的，每个大队只能被分到一部分。挖河的壮丁中午也会被分到一块小小的红薯。就是这一块小小的红薯，爷爷的父亲也不会吃的。在当时，这一块小小的红薯是爷爷全家一天的的口粮。爷爷的母亲每天都在家等着爷爷的父亲把红薯带回家。这红薯最后都给了两个狼吞虎咽的孩子，那个时候是真的饿呀。爷爷的父亲就看着两个孩子吃，嘴巴就动动，喝一口水，坐在板凳上歇一歇，然后一声也不吭，扛着铁锹就又出门去了。

      爷爷的父亲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一口食物了。一天中午，爷爷的母亲焦急得等待爷爷父亲回来，最后等来的不是爷爷的父亲，而是一群匆匆忙忙的来报丧的人。

      “孩儿他娘，你快去看看，头儿不行啦。”那群人见到爷爷母亲，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爷爷的母亲吓懵了，一路踉踉仓仓的跑到沟渠里，看到了躺在沟渠里早已没了气息的爷爷父亲。一下跪在爷爷的父亲身边，抱着爷爷的父亲失声痛哭起来：

        “你走了，可让我们娘仨儿怎么办呀，你个死老头子。你走的干干净净，撇下我们娘仨儿可怎么过活呀，你个死老头子。”

        爷爷的母亲，一边骂着，一边哭着，引来了不少看客。在那个年代，饿死人是经常有的事情，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安慰了爷爷母亲几句，就都散了。等人都散开了，爷爷的母亲收拾了一下爷爷父亲的尸体，将铁锹从爷爷父亲手中掰了下来，递给了年幼的爷爷。背起爷爷父亲的尸体，边哭边往家走。两个孩子静静地跟在母亲的后面，拿着铁锹，也不说话。

        爷爷父亲的葬礼也很简单，简单到不能称之为葬礼。这个破败的屋子也根本再置办不出什么东西给爷爷父亲下葬。就一块破草席，卷着爷爷父亲的尸体，领居家的叔叔和爷爷一起，撅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就把爷爷父亲放在了里面。隆起的土堆很不起眼，就比周围的土高出来还没有一尺。这就是爷爷父亲长眠的地方了。

        后来，听奶奶说，爷爷父亲的坟是在一个地里，也不知道具体在哪。爷爷也不知道，爷爷当时还小，也记不起这些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坟确实也不知道哪儿去啦。

      爷爷的母亲是个好强的女人。爷爷父亲死后，也再没改过嫁。辛辛苦苦把兄弟俩拉扯大，其中的辛苦也没对任何人说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