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

不知道从何时起发现自己竟然有一点恐高的症状，站到高处总有点腿打颤的感觉。可能是天生胆小？小时候走过的路不少，走过的桥也不少。当年从家里到小学校也是走着去的。江南是鱼米之乡，河道交错，多的是各种各样的小桥。不过上学路上的桥还好，虽然桥有时很高，但桥面还算宽，所以也没有感觉啥特别。那时的桥有复杂如赵州桥般的拱桥，也有简单的用两块石板铺就的石桥，也有用水泥砌成的高桥，桥面上没有扶手，一般也不敢靠近桥沿往下看。这是不是属于恐高？

依稀还记得小时候每回去外婆家，总感觉有点心慌。不是外婆待我不好，外婆可稀罕我了，我的童年假期基本上都在外婆家度过。害怕的是去外婆家的路，如今想来还是有点心理阴影。当年到外婆家有两条路，分别可以走南线和北线。北线主要走小路，南线基本上都是当年特有的钢渣路，北线走比南线近，可以快上15分钟。但北线要经过一座龙沟桥，那么窄窄的50厘米宽、60米长的一座龙沟桥。龙沟桥，其实就是一座水渠桥。

水渠用水泥板四面围成，中间的空腔可以把水从桥一侧的水渠传送到桥另一侧，为农田灌溉之用。夏天早上走过，还可以看到从这龙沟桥里往河里漏下的水流，滴滴答答的声响不绝于耳。每回走到这个桥头，看着桥下湍急的水流，我就会止步不前，一个人去外婆家，宁可绕路多走点路，也不敢独自走过这个窄窄的类似独木桥的水渠桥。

但每次和老妹一同去外婆家，为了省时间，只能走北线。免不了会被老妹嘲笑，阿哥这么胆小啊，这个没啥好怕啊。每每此时，老妹竟然都是牵着我的手走过这座小桥。每次想到这里，心里暗自埋怨自己的不争气，那是也不知道这个应该属于恐高。老妹总说，哥不要看脚下面，看前方的桥面就可以。慢慢地也习惯了，对这座独木桥也不再害怕。后来会骑自行车了，独木桥没法过，骑车走南线大路更好。再过几年，这长长的龙沟桥也不见了。

随着农村土地流转重新分配，原来很多水渠，河塘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那河面上曾经的一座座各式各样的桥再也不见。那些曾多少次留下足迹的小桥，连同河道都留在岁月里。田野中的桥如此，人们心中的桥呢？也随着时代的改变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以写信为人与人之间沟通的桥梁，如今还有多少人再会写信？连邮件也很少用了，更多更快捷的联系方式取代传统方式。如同那些独木桥一样，都被时代的步伐甩在脑后，取而代之的是高架桥、高速路，河道也被填埋成了一条条马路。很多曾经充满田野风光的田间小路，又陡又高的小桥，如今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实体的已然消失，无形的却在人内心深处留下美好的，也可能是悲伤记忆的，却随着岁月的流逝永不漫灭。就像吃到榨菜，不禁会想起上海的斜桥榨菜，可这斜桥在哪里？它是一座桥吗？又有多少人会关心，会了解？只记得那酸酸的，微辣的口感，鲜嫩的味道留在了记忆深处。

2020.3.25  晨起杂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