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直射下来。刺眼。灼热。即便在山里,我们一群人也面临着种种的无处可逃。在裸露的山坡上。在山顶的纪念广场上。在树木稀疏的柏油马路上。我们把自己完全暴露在太阳光底下,用皮肤承接着光与热,犹如这山里的树木平展着绿叶吸收阳光一样,面对生命的必须,无所畏惧。
狭窄的山路随着山势蜿蜒起伏。辗转。崎岖。路的一边是陡峭的爬满植被的山壁,被裹得严实。山上满是一种叫菝茅(当地话)的植物,现在正值花期,像芦苇一样开出毛茸茸的花,有白色的,有砖红色的。听说菝茅是一种很好的造纸材料。它们凌空伸展,向路人招展着它们的芳华。不像松树那样,挺拔如一,静默千年。
路的另一边是山谷,这大山间不大的稍微平坦的盆地,现在是一阶一阶的梯田。有水田,有旱田,还有菜园。一个土地庙置于其间。六角飞檐椽起。路旁灌木、杂草丛生,一丛一丛的,一路延伸。即便朴实无华,平凡普通,依然有着坚韧和热烈的生命。
喜欢植物。它们不吵不闹,安静且美丽。喜欢它们静默千年,用自己的手掌撑起来一片静谧的天空,不惧日晒雨淋,不惧岁月苍老;喜欢它们沉着且平静,静静的发芽,静静的生长,静静的开花,静静的凋零,好像这个世界它不曾来过,不执也不念;喜欢它们不卑不亢,自然享受,万花园里也拥有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美丽,开出只属于自己的模样;喜欢它们的气定神闲,冷静的与感情保持距离,你来与不来,我就在这里,你在或不再,我就在这里,淡然自处;喜欢它们懂得付出,不求回报,我有一片天,便予你一片天,我有一芳香,便予你一芳香的无上慈悲。
草本有情,稍经拾掇,便给你满目的青翠,成片的青葱;给予你馥郁的清香,满室的芬芳和香甜的果实;给予你内心的安宁和喜不胜收的惊喜。“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于草本,生命萌发,破土而出,茁壮成长,开花结果,为造化。于人,等待其萌发,亲见其破土,尊顺其成长,照拂其需要,为修炼。这一切,极为安静。”于此,植物的空性和自性,也最接近生命的本质和真相。
三毛说: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
清风穿过竹林,犹如纤秀的手指抚弹琴弦,灵动,轻柔,抚慰人心。
想和三毛一样,做一个植物般的女子。孤僻自持,不喧不闹,静默生长。长出自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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