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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泊秦淮》
“迷离月色和轻烟笼罩寒水和白沙,夜晚船泊在秦淮靠近岸上的酒家。卖唱的歌女不懂什么叫亡国之恨,隔着江水仍在高唱着玉树后庭花。杜牧是唐代著名的诗人,他曾为千疮百孔的唐王朝感到担忧,看到统治者的昏庸腐朽,看到藩镇的拥兵自固,看到边患的频繁,深感社会危机四伏。在这种情况下,他创作了《泊秦淮》这首诗。”
“老师,我认为杜牧人品有问题,唐王朝统治者陈叔宝昏庸无道,但是他不敢抨击统治者,反倒是拿女性挡刀。”
全班同学在听到这样的发言时,一片哗然,顿时教室里鸦雀无声,就连正在打瞌睡的学生瞬间也来了兴致。
“林筱哓,这首诗你背下来了吗,你是个学生,我希望你不要过多关注诗文以外的东西。在这里杜牧是想要借贬低商女来讽刺那些无所作为的统治者。”
“因为地位卑下就可以随意被人唾弃了吗,为什么统治者管理不好国家要怪到女人身上,如果国家治理得好,国富民安,谁愿意天天在那唱歌。对于这种人品有问题的诗人,他的诗不背也罢。”
“啪”,老师讲语文书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林筱哓,下午把你家长叫过来。”
林筱哓生气了,下午她没有去学校,反而跑去公园里转悠。昨天爸爸妈妈吵架了,爸爸嫌妈妈做的饭不好吃,可是妈妈也在上班,为什么妈妈回家就必须要做家务,而爸爸就光明正大的坐在那里玩手机看电视呢?难道说女人天生就是干家务的命吗?
过年的时候,明明自己才是奶奶的孙女,可是奶奶给外孙的压岁钱比她还要多,饭菜明明都是女人做的,可是连桌子都不能上,这是什么道理?
林筱哓很喜欢上语文课,在语文课上她就像是一只在天空中自由飞翔的小鸟,思维在空中随意驰骋,可是没想到在语文老师眼里,他也是这样贬低女性。
“商女不知亡国恨”,她们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相比于国家的衰败,她们更在意自己能否填饱肚子,她们只是卖唱的歌女,能为阻止国家衰败贡献什么力量呢?连那些头脑聪明的统治者都没有办法,她们又能怎么办呢?国家或许总有一天会衰亡,但眼下她们眼里最重要的只有生存,填饱肚子。
林筱哓在公园的长廊里徘徊着湖面上波光粼粼,湖边的柳树弯下腰,千万条柳枝垂在河面上,像是一个伤感的女子,因为落寞,头发顺着头低垂下来,掩面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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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廊设计的是仿清朝建筑,朱红色的柱子,三角形的房顶,房顶下方搭建着横梁,横梁上钉着很多雕栋画梁彩绘,有《红楼梦》、《民间故事》、《神话传说》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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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哓有点累了,她在长廊一边的休息区躺下,看着横梁上的彩绘,不知不觉眼皮越来越重。她意识到自己睡着了,努力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像是被一个人死死按住,怎么都起不来。她用力睁开眼睛,这才发现,眼前的彩绘像是换了一副,几个穿着旗袍的女子向他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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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哓数了数,不多不少,一共有13个,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金陵十三钗?
筱哓不知是否误入了拍电影的现场,这古老的建筑,筱哓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这间古色古香的二层小阁楼虽然破旧,但并不像是临时搭建起来的,也不像是现在人仿造的,反倒像是民国时期就遗留下来的,桌椅板凳,楼梯柱子,窗牖灯笼无不诉说着这间楼阁的年代感,就连外面的盆栽也像是经历了历史的变迁,饱含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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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哓走进小楼,看到一个女人,看着眼前这女子的穿着、神态和仪容都不像是这个年代的,她穿着一条墨绿色的旗袍,神色淡然,面庞白皙,依稀能看到脸上颗粒状的粉,一双柳叶眉让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温婉,眼睛上涂抹着金色的眼影显得眼睛格外有神,嘴上是淡淡的粉色。头上和身上没有赘饰,只有一副珍珠耳环和一个珍珠发夹。她正抱着一把琵琶轻轻弹奏着,边弹边唱,头微微抬起,眼神坚定地看向上空,不知这是表演的一部分,还是她在想什么。
筱哓扫视了一眼空荡荡的房子,这间二层小楼看起来应该是家酒店,一层的大厅是吃饭和听曲用的,上面的二层都有门,应该是住宿或者包间。可能是房子好久没打扫,空气中弥漫着细小的灰尘,筱哓突然间觉得嗓子奇痒无比,她忙用手捂住嘴巴,咳嗽了几声。
显然,她的声音引起了琵琶女的注意,她停下了弹奏,坐直身体,眼睛向筱哓这边看过来,“那是谁?”女人的声音和刚才演唱时的声音完全不一样,听起来娇滴滴的。
“你好,我叫林筱哓,是南京市金陵中学的一名学生。”
“金陵中学?”女子蹙起眉头,紧接着又补了一句,“没听说过。”
“请问这里是哪里?你是谁?”
“我叫赵玉墨,这里是金陵客栈。”她警惕地看了林筱哓一眼,“你个女学生,现在不在学校,怎么跑来这里了?”随即,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是不是女子学院发生什么事了?”
筱哓被问得一头雾水,但是隐约觉得这名字像是在哪里听说过。“这里是网红打卡点吗,怎么就你一个,这里应该不收费吧,提前说清楚我可没有钱。我今天本来应该在学校上课的,但是语文老师要请我家长,我就没去学校。”
“请家长,是请你的父母去学堂吗?”
筱哓点了点头,“还不是因为《泊秦淮》那首诗,统治者昏庸那你就写诗骂他们呀,干嘛骂那些唱歌的歌女,她们有什么错,她们只不过想赚点钱生存而已。我们老师还说他是伟大的诗人。”
玉墨的眼眶有些红,她有些激动地问,“这首诗写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秦淮河,秦淮河,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玉墨突然掉下泪来。
“你别哭啊”,筱哓在身上摸了一圈都没找到一张纸巾,反倒是玉墨手速十分快,从腰间拿出一条手帕沾了脸上的泪痕。
看玉墨有些伤心,筱哓便岔开话题,“我真的是服了,还有那个周幽王,为了博得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还有那个唐明皇李隆基,就因为杨玉环喜欢吃荔枝,就让人从南方运荔枝来。最后居然还说女人是红颜祸水,这群大臣都是欺软怕硬,不敢骂老大,就骂女人。”
玉墨听着筱哓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玉墨,玉墨,不好了,女子学院出事了。”一个身材矮胖的男人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穿着一件麻布袍子,吓了筱哓一跳。
“前些天魏特琳主任和日本的以为高级军师顾问会晤,那军师说要让女子学院出......100个学生来......来慰藉他们的部下,就可以不骚扰城里的妇女和女子学院的人了。”说这话的时候,那胖子的嘴唇控制不住地一直在抖。
“一群畜生,这些人死了是要进18层地狱的呀,怎么能让那些女学生去呢。”话语间,玉墨的眼眶再一次泛红。
筱哓瞪大眼睛,再次环视了一圈客栈,吞了吞口水问道,“日本人?中国已经建国了,把小日本给打跑了,怎么可能还会有日本人呢?你们确定不是在拍戏?”
“走,老秦,带我去见魏特琳主任。”
两人视筱哓如空气一般,根本没有理会她的话。
筱哓云里雾里的还没弄清楚状况,只好跟着两人一起来到女子学院。
来到学院的一瞬间,筱哓惊呆了,眼前都是跟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她们围坐在一起,抱成一团哭泣着。玉墨上前跟魏特琳交流了几句,筱哓听懂了魏特琳的意思,剩下的女孩即便是听不懂,但从对方的表情也可以看出,她对此事也无能为力。
气氛像是降到了冰点,每个人都沉默着。筱哓这才明白,她是来到了1937年,如果没记错,正是日军实行南京大屠杀的时期。玉墨跟魏特琳边说边用肢体比划着,告诉对方她想跟魏特琳一起见一面那位顾问。玉墨走了好久,筱哓拿着一根烧黑的煤炭在地上写字。
剩下的女学生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躯体,一动不动地靠着墙坐在地上,眼睛里没有一点光芒。
筱哓来到她们面前,告诉她们不用担心,不用害怕,中国最后会胜利的,她告诉大家中国1949年就建国了,她是未来金陵中学的一名学生,那时不再有战争,大家都会过上好日子的。但是,她的话在这些人面前,犹如一个疯子在胡言乱语,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她说。
突然间,这群人像是灵魂像是被注入体内,大家纷纷转过头看向筱哓,“我说的是真的,你们看,这就是我们学校的校服,这几个字——金陵中学。”她揪起自己胸口上的校徽向众人展示。
“——13个,我和魏特琳主任最终和日本顾问谈下来,最终只用去13个就行了。”
“姐妹们,我之前跟大家保证过,等战争过去,我们再也不用做这一行了,但是,看现在的情形不允许,不论怎么说,我们都不能让学生去,你们如果同意我的话,就站出来跟我一起,不同意也没关系,我们再想办法。”
人群中,几个学生模样的人走了出来,绕过筱哓来到了玉墨身旁,她们抱在一起哭泣,学生也哭了起来。
“魏特琳主任,麻烦你帮我准备13件学生装,我们今晚梳洗一下,明天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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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筱哓跟着玉墨还有剩下的几个女孩一起回到金陵客栈梳洗。玉墨坐在二楼的尽头空地的长椅上,身体自然倾倒靠着身后的围栏,看着头顶上方火红的灯笼。眼神中满是无奈和悲哀。
“玉墨,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们难道不能逃出去吗?你们非去不可吗?”筱哓问道。
玉墨摇了摇头,“现在各个出口都有日军把守,逃出一两个人都很难,更何况我们这么多人,我们除了顺从,我们的同胞已经牺牲的太多了,如果能用我们几个换几天太平日子,换回同胞的安全,那也值得了。”
“至于我们,只不过是重操旧业罢了,对我们来说没什么损失,但是对于那些女学生来说,清白是她们的命。”
第二天天还没亮,筱哓听到自己房间门前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她还是醒来了,面对这样的处境,即便筱哓再喜欢睡懒觉如今也睡不着了。
“玉墨,你们要照顾好自己。”筱哓也没想到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这句话。
玉墨回过头拉住筱哓的手,“小小,你再说一次,中国什么时候建国?”
“1949,1949,1949......”筱哓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你说,我们的事情后人会知道吗,他们会骂我们是只会唱后庭花的歌女吗?”
“不会的,你们不是,你们是英雄。”
“谢谢你,小小,她们不信但我信你,我相信你是未来的人,我希望你能把我们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未来的学生,让他们勿忘国耻。”
“玉墨,我叫筱哓,林筱哓。”
“小小,我叫玉墨,赵玉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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