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美味

人间美味

2018年10月13日 星期二 阴

小时候，孩子多，家里穷。

秋天，村里大队的苹果熟了，每家每户都会分一小堆。母亲把苹果拿出两个，剩下的平均给我们三个孩子分成三份。

一年到头，孩子们能吃上的水果就只是这几个苹果。哥哥节俭，舍不得吃，总是把苹果闻了又闻，然后放进他的小柜子，落锁。

我年龄小，自然禁不住香喷喷大红苹果地诱惑，今儿吃一个，明儿摸一个，没多长时间，就吃完了属于我的那一堆苹果。

目光盯上了哥哥的箱子，我用头抵着它，鼻子顺着香甜的味道，嗅来嗅去。

“哥哥，你怎么还不吃你的苹果？”

我一遍一遍地问哥哥，目的当然是希望在他吃的时候，能分我一小口。

可哥哥总是摇头。他的箱子虽然开开合合，可从不见拿出苹果。

他一定是故意馋我。

终于逮住了一次机会，我偷偷拿了哥哥的钥匙，颤达哆嗦地打开了他的箱子。

嚯，这真是一个百宝箱！里面除了哥哥的苹果，还有过年时他分得的芝麻糖、糖瓜一大把。

人间美味

糖的诱惑大过了苹果。我一个两个的塞到嘴里，一遍遍地说着“再吃一个，就再吃一个”。可糖的甜蜜控制了我的手。最后，我干脆把所有的，不管是芝麻糖还是糖瓜统统装进自己的兜里，顺手又拿了一个苹果，箱子都没顾上锁，一溜烟逃到了五里开外的姑姑家里。

也不知道哥哥看到当时的情景会不会痛哭流涕，也不知道哥哥会不会原谅自己，好几天了，是不是可以回去。内心挣扎，度日如年时妈妈来找寻。

“赶快回家吧，爸爸买来了好吃的！”

一听妈妈说好吃的，面对哥哥的难堪马上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屁颠屁颠的跟着跑了回去。

原来从青岛回家的爸爸买了一个生日蛋糕，他说今儿是我的生日。

那是全家人第一次吃生日蛋糕。

“哥哥，哥哥，今天我的生日请你吃蛋糕！”

哥哥一脸笑眯眯，估计早已忘记了糖的事。

三个孩子直勾勾地看着父亲打开装蛋糕的小盒子。“哇，好漂亮”！五口人满脸的笑意。

“哥哥，这一块是你的！再送你这一小块巧克力！”

“是玲玲过生日，哥哥看着你吃！”

其实，那个生日蛋糕就如同今日一个汉堡的大小。一家人你一口我一口，你让我我让你，品尝着人间美味。

多年过去，每当问自己什么是幸福的问题，脑海不由自主出现的总是我六岁生日的画面。

如今，面对琳琅满目的水果，各色各样、品味繁多的糖果，蛋糕，点心，却再也找不回曾经的甜蜜。

如我女儿般的小小孩童，触觉也已有过太多体味，味蕾也早已麻木，吃东西都成了漫不经心，令人欣喜、激动、迷恋的食物，好像早都已吃过，习以为常，再也带不来欢喜。

小时候没吃的，更没有今天孩子们这么多好吃的。可有时候却觉得，那段时光是如今孩子们该羡慕的。做一个有所期待的人，期待甜蜜，期待享受，如此生出的快乐，多么简单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