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我,我在爷爷奶奶的呵护下长大,生活里享受着许多优待,贫穷还是让我多多少少吃了不少苦头。打野菜、吃野菜是我们山沟沟人的日常,饭里菜里没有一滴油,苦涩也罢,难以下咽也罢,但野菜还是很香,因为野菜曾经延续过多少人的生命。
记得我四五岁的时,爷爷奶奶已经六十多岁了,他们可以不参加生产队里的集体劳动了。爷爷经常到山沟剪山桃树枝,他回家编笼打背篼,奶奶在家里看孩子、洗衣服、扫院子、做饭。
挖野菜,这样的轻活,一般是奶奶干的,爷爷闲着偶尔也一起上山,我这个小淘气也经常跟着他们的屁股跑。现在回想起那段挖野菜的岁月,心中总是充满了无尽的感慨。
五六十年代,生活物资匮乏,野菜成为了村民填饱肚子不可少却的食物,挖野菜就成老人小孩的日常工作,有劳动能力的还要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
每当春暖花开时,村民便有了挖野菜填饱肚子的大好时光。那时,我们没有锋利的锄头铁锹,最好的工具,也就是找个带尖的铁片,这个铁家当也会在石块上或者缸沿边磨砺的很锋利,只有这样才会挖出更多的野菜。手臂上挽着装野菜的自个编打的菜笼(指篮子),装满野菜后,就要手提着回家。
挖野菜时,领上可以跑动的孩子,跑不动的当然要绳索拴在土炕的炕脑,我打小就是爷爷奶奶的“跟屁虫”,不仅因为长孙,跑不动也要抱上背上,或许是我很会听话,到山里后不但不乱跑惹乱子,还有一副火眼金睛,在奔跑中可以辨别野菜、寻找更多的也才,也可以跟在他们后面捡菜挪菜笼。
夏天还有野菜野果,秋天野菜少了,但野果多起来,又开始进到山沟采摘野果。夏天还要忍受着炙热的阳光,甚至是暴雨的威胁。
我常常跟随着奶奶进山沟挖野菜,其实就是我现在居住的这条山沟,那个时候,这是一个无人居住的山沟,陡峭盘旋的山路,一片荒芜,几乎没有一块平整的土地,公社在这里建立了饲养场,或许因为这里没有粮田土地。大涝坝、小涝坝、沟滩洼都
有丰茂的草场。尤其是春夏,来到山沟挖野菜的村民也很多,好几个奶奶辈都是裹着脚踝,她们“三寸”小脚行走在陡峭的山路上,都带着年龄相当的孙子孙女。
和往常一样,一个夏天的午后,我们进到山沟里,突然雷鸣电闪,一阵狂风裹挟着暴雨,还夹杂着核桃大小的冰雹,危险正在逼近,我就像小队长一样,带领五个小小伙伴,拎着菜笼子,各自搀扶着自家的奶奶,多亏在不远处有公社的饲养场,来到饲养场时,大家已经成落汤鸡,都气喘吁吁的蹲到在地上,听到山洪在疯狂的咆哮,山洪冲击的山沟塌方声,震耳欲聋,我吓得躲在进奶奶还怀里,眼睁睁的看着我们避雨窑洞前塌下来一大堆土,还伴随着雨水,水开始向这个窑洞里灌,好在大雨持续了十多分钟就停了。雨停了,我们相互搀扶,翻过刚塌方堵在门口的泥土,走在泥泞的小道上,踉跄回家。
那段岁月,虽然充满了艰辛,却也充满了温情与互助。邻里之间,亲朋好友之间,都会互相分享自己挖到的野菜,共同度过难关。这种团结互助的精神,成为了那个时代人们心中最宝贵的财富。
今天,野菜已经不再是人们餐桌上的主食,但野菜那美好的味道还在我心,那段挖野菜的岁月,却永远铭刻我心中。这不仅仅是一段历史的回忆,更是一段精神的传承。
在今天,苦苦菜、黄花苔、马齿苋、鱼腥草、香椿、芦蒿,还有森林阴暗潮湿地带蕨菜,还有许许多多不知名的野菜,山沟里遍地皆是、触手可及,但在那个年代,或是需要采野菜的人太多,破坏了野菜生存的环境,或是因为没有形成野菜繁茂生存的条件,每次需要跑到山沟深处,一个不怎么大的菜篮总是采不满。
吃野菜多了,我只是可以辨认出那些野菜可以实用,那些野菜有毒,在那时,我只知道苦苦菜、黄花苔几类菜名。如今野菜多了,城里人来挖野菜时,他们告诉我好多菜名。
有一次,中央电视台的几名记者来采访我,他们带我在彭阳宾馆,说要我深度交流。吃晚饭时,还在彭阳宾馆,热心的记者把菜单递给我,我傻眼了,因为菜单上的字我根本认不出来几个。我们县宣传部的领导看出了我的难堪,打了圆场,说到“今天我们和老杨一起忆苦思甜呗!”
当晚,苦苦菜、黄花苔、焪(qiong)洋芋、燕面滴水、荞面摊馍馍,还有清炖朝那鸡、手抓羊肉两道硬菜,或许硬菜太“硬”,朝那鸡的汤还喝了一点儿,手抓羊肉几乎原封不动,但苦苦菜、黄花苔、焪(qiong)洋芋、燕面滴水、荞面摊馍馍的菜盘都实现了清盘行动。
野菜,如今还是那么香!
在我的记忆里,更香还是捡回来的麦穗,生产队里小麦收割后,大人小孩子都可以到麦茬地里捡麦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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