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天晚上,我出去上厕所,砰地一声,身后的门突然关上了。
来不及反应,我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口袋,没有钥匙的金属声,也没有手机的硬邦邦,再去使劲拧门,打不开了。
我从一瞬间的蒙圈很快陷入了心慌焦灼的状态。
没有房间钥匙,我进不去,更不敢出去,没有大门钥匙和手机,出去又能做什么呢,我身上没带钱。
隔壁住的女孩好像已经下班回来了,房间里亮着灯,然而房门紧闭,传出电视剧里人的说话声。
我试探敲门:“你好,大门开着,请不要关上,我钥匙锁房间里了,现在要出去一下。”几秒种后,房间里传来一句:“好。”门依旧没有开。
来不及多想,我急忙下楼,冲进了夜色中。我抱着侥幸的心态去了公司楼下的保卫处,凭借平时上班的混脸熟,询问保安有没有开锁师傅的电话,还真找到了。进入房间的那一刻,我的身心终于有了皈依。
自始至终,住我隔壁的那个女孩没有出过一次房门,没有问候过一句。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两年前,我在北京待过几个月,跟好几户人家一起合租,但我完全认不清每个人的面孔,只是粗略知道,哪个房间住了一家人,哪个房间住了情侣,哪个房间住的是男人或女人。
有一次下班回家,在电梯里碰到一个人,他按了四楼,刚好是我要去的楼层。
到了四楼,我跟在他后面出电梯,然后在彼此异常诧异的眼神中,一前一后走进了同一扇大门,然后走进各自的房间,默默关上门,没有任何交流。
我想,假如第二天我们再次在电梯里相遇,可能还是认不出对方。在城市里生活的人们,没有人会关心住在自己旁边或对门的人是谁。
因为每个人都很忙,每个人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暇去顾及他人。距离太近,人情却太薄,日复一日的忙碌难以承载温暖彼此的厚重。
2
在公司上班,有个同事常与我有工作上的交集,经常要一起开会,探讨方案的具体细节。我们围绕工作事务的交流没有任何不愉快,有时候还会开点小玩笑。
但是在电梯中,在茶水间,他却变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早上走进电梯时,我看到他了,正张嘴要打招呼,就看见他别过脸,眼神飘走了,假装没看到我,我那句问候的话语也就卡在了喉咙里。在茶水间碰到他,只是尴尬地一点头,很少有语言上的交流。
我以为,我们已经很熟了,但事实也许不是。同事关系,是一起共事的团队关系,说到底还是陌生人。
在同一个办公室里,有工作的交集,并不意味着有个人关系的交集。一起共事可以,如朋友一般交心,却很难。
有个前同事余姐还在公司的时候,每天素面朝天地来上班,表情严肃,不喜欢笑。
有一个女同事小夏就觉得余姐难以接近,但是表面上还是跟余姐保持着不错的关系,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朋友。她们相约一起去吃宵夜、逛街,每天中午一起吃饭,谈论部门的新鲜事。
余姐离职后,我从余姐和小夏那里分别听到了她们对彼此的评价。小夏说余姐苦瓜脸,一脸“戚戚然”,没有喜怒哀乐,遇事只考虑自己。余姐说小夏口无遮拦,什么话都往外说。
余姐走后她们再无联系,仿佛她们之间曾经认识过的这件事,都不存在了一样。
也许谁都没有错,这就是老辣的现代人混迹于职场的一条生存法则吧。
有些人之间可以互相取暖一阵子,但很难相知相惜一辈子。
3
面对陌生人,每个人习惯性的摆出一张“扑克脸”,让人说话不知该如何拿捏轻重,表态不知该透露几分深浅,沉默就变成了最好的对话。
地铁上,一群年轻人埋头于玩手机,全然忽视颤巍巍站在身旁的老人。路上有人昏倒无人敢扶,大家都目不斜视地走过。
碰见有人问路或者借钱的,立马甩出一个沉默的背影,大街上碰瓷事件频发,每个人都只求自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出门看见的每个人,脸上都写着“请勿靠近”,“别惹我”,自己就会不自觉地收起脸上的笑容,伪装成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沉默意味着拒绝交流,意味着不想生活被人介入,也不想介入别人的生活。用无声无息写在脸上的冷漠,去压抑,或者对抗少数人的热情。
在电视剧《创业时代》中,一心想创业的郭鑫年,从西藏回来后整个人身上焕发着阳光。
当他大喊大叫、蹦蹦跳跳把好哥们卢卡从办公室格子间拽出来,两人热情相拥时,格子间的一群人探出身子张望,脸上是惊人一致的面无表情。
那一刻我发现,格子间里一张张僵硬的脸就是我们每天面对的,我也很想拥抱郭鑫年那样的笑脸,还有那释放的属于年轻生命的活力。
在微电影《公交车站》中,一个刚被老板炒鱿鱼的失意年轻小伙,与一个跟男友吵架负气出走的漂亮女孩相遇了,在公交车站的偶然搭话开始了一段属于他们俩的温暖历程。
导演Jamie并没有让他们发展出一段“巴士情缘”,因为有时候人生确实需要一些人告诉你该怎么做,互相鼓励着继续前行,也许以后的路上你们都不会再见面,但是在彼此的心中却像一盏明灯,永远不会忘记。
属于陌生人之间的温情,或许很短暂,可放眼望去,人的生命长度有限,当我们温暖他人时,其实也是温暖了自己。
“你若盛开,清风自来。”你若笑靥如花,我便心中安好,敞开心扉,绽放笑容,与陌生人之间的破冰之旅才会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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