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子昨晚无意中看到教研室排的课,竟然排了两门课!竟然一门课只排了一个班!这意味着,她要辛辛苦苦地备两门新课,一周备三次课,而且只讲一次!
这不是当初说的样子!
系里说,给她排两个合班课。
教研室主任说,给她排一门课。
结果,没有合班课,不是一门课!
说好给她排的那门课总共八个班,给别人排了七个班,给她只排了一个班。
排两门课,也没知会她一下,问一下她的意愿。
静子心里一下就打翻了五味瓶。
工作很多年,静子一直与人为善,奋斗在第一线,自认为淡泊名利、心怀善良,和同事之间处得很融洽,没有交恶之人。
但这一晚,静子忽然觉得,很多她以为的好关系,可能只是自以为。别人眼里,和她未必是好关系。
静子想一定是自己哪里没做好,别人只是和她表面上看起来还不错而已。
没有多想,忘了已是夜里,静子立即给教研室主任发了信息。虽然注意了措辞,但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纳闷、焦急,还有一点气愤。
当然是没有收到回音。
就这样一夜都没睡好,做梦也还是在想着。
早上起床,六点多,手机上还是没有回音。又没有想到时间,静子又给教研室主任发了短信,请他看到后回话。
七点多,收到回信。
“因为你课时限制,这样排课不超课时量。你要是不愿意带,我排给别人带。”
静子的心,像揣了个小兔子,漏了一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静子慌忙道歉、满脸堆笑地发消息,表达内心由衷的感谢。
教研室主任再也没回信。
胸腔的猜想、纳闷,还有不平之气,一下子全跑光了。只剩下懊悔,太没有涵养了!静子很自责……
到了单位,去系主任办公室办事,提到和主任同办公室的老师的排课,问到静子这门课的排课,静子就顺口说了。
孰知,主任勃然大怒,让静子把课程安排拿给她看。看后,极为不满,立即就要给教研室主任打电话。静子愣在那里,直觉告诉她,不能让主任打。
静子回到自己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思来想去。如果主任打电话质问了教研室主任,教研室主任一定认为是静子不满意他早上的回复,给主任告状了,不知会怎么看她、怎么说她。别的同事知道了,一定也会认为她搬弄是非、不知满足、挑拨口舌。
静子惶惶不安,又忍不住想向人诉说,给同办公室的人诉说了几句,忽然觉得自己像祥林嫂,静子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静子忆起来三件事。
一件是,应该是六年前了。那个学期静子一周16节课,一个同事听说后,叹道:好多课啊。静子附和道:嗯,确实很多。第二天,系主任给静子打电话,说:听说你嫌给你分的课多,是不是?
另一件是,大概是四年前。一个挺熟的同事,一天忽然问静子:“几年前,我和院长吵架,院长让我在系会时做检讨。你为什么给别人说,我没做呢?”静子呆住,想:我,说,过,吗?同事又说:“这事过去几年了,我一直想问你,不知道咋问,觉得平时处得也不错,不知道为啥你这样害我呢?经过这几年的接触,觉得你也不是这样的人啊,所以今天才问你。”
第三件是,一年前吧。一个办公室的同事,忽然之间,不再理静子。后来,听说,是因为,觉得和静子不是一路人,所以不想交往下去,就不和静子说话了。
诸如此类。
静子愈来愈谨小慎微。做什么都小心翼翼。有事就往后退。生怕有人看到自己。在单位的存在感越来越弱。
静子反思:六年前,自己说是啊,课是挺多这句话时,心里是不是确实有过嫌多的念头呢?四年前的前几年,自己是不是确实和人说过开系会没人发言这样的话呢?一年前,自己是不是背地里说过谁的坏话,或者表达过什么观点呢?昨晚上,自己是不是抱怨指责了别人?今天早上,和主任谈起时,自己是不是潜意识里本来就想把这事说出来?
静子心里越来越惶惑起来。自己是不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从来不考虑别人,只是自己没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内心极度邪恶,只是表面伪装的善良?自己是不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只是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无能至极,什么都不会,对别人一无所用,所以没人在意自己的观点,而自己却还自认为是淡泊名利?
静子觉得自己可笑至极,可怜至极,几乎想夺门而逃,又没有门可夺,没有地可逃。
静子瘫坐在办公椅上。为什么看不透表面背后的人心?
同办公室的男同事,看了一眼满脸悲壮、满眼惊惶的静子,说,
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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