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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年味|毁坏的新衣裳

儿时的年味|毁坏的新衣裳

作者: 林下生风 | 来源:发表于2019-01-05 18:02 被阅读5次

    年少时,父母、兄长频频生病,家贫。

    要过年了,父亲从大爷家借了二十块钱,从集市上提了些肉和糖果回来。

    大枣、柿饼、栗子、糖果,是父母每年用来供奉天地祖宗的。供品用完,我就可以吃这些了,这也是我一年当中,唯一的一次零食。

    不是每年的春节我都有新衣裳穿的,常常左右两个胳膊的棉袄袖上被鼻涕抹得锃亮,有时穿哥哥穿上显小的衣服,有时母亲也会扯上块廉价布,为我做一身新衣裳。

    母亲觉得我这个丫头片子,太调皮了,不是鞋露脚指,就是膝盖处磨破了,总之还没等到长高衣服变小,已是体无完肤。

    这一年,母亲把养了一年的一对大公鸡到集市上卖了,换了些钱。为了让我的新衣服穿得更长久一些,母亲选择为我做一身条绒衣服。她扯了两块条绒布,到村里裁缝那里为我量体裁衣,做了一身漂亮的新衣裳——这还是我第一次穿这么高档的衣服。

    为了能尽快穿上这身新衣服,每天起床第一时间我都要问一问父母:还有多少天过年啊?然后再掰上手指算一算还有几天。

    等待总是煎熬的,终于在大年三十这天,我换上了这身条绒新衣。穿上新衣裳,我倍感神圣,有种舍我其谁的小傲骄,尔后出院呼朋唤友,到我家放“滴滴金”。

    穿一身新衣服的我,脸上荡漾着微笑,噼里啪啦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与我们几个小伙伴手中的“滴滴金”冒出的缤纷小火光,交相呼应。滋滋声中“滴滴金”燃烧了自己,照亮了我和小伙伴们脸上灿烂的笑容。

    手中的一把“滴滴金”放完了,火光媳灭,一股烟花味钻入我的鼻腔,可我刚穿上的新衣裳,却不小心被烧了几个小洞洞,母亲埋怨我,不小心点。

    村里的大人们见了我,说:你妈给你做的衣裳好,三年穿不坏。我琢磨:穿不坏哪行,第二年我哪能有新衣裳呢,我处心积虑,必须要穿坏。

    和小伙伴在地上玩“三斜”,“石子”,直接脆到地上,像只小狗,东爬爬西爬爬的是我,小伙伴的母亲叫着我的名字:你怎么在地上爬啊?快起来,别把衣服弄坏了。

    我固执地说:不起来,我就是要磨坏,磨坏了好让我妈再给我买新的。她只好无奈的摇摇头忙她的去了。

    经过我这一折腾,褂子放滴滴金烧了个几个小洞,倒也不明显,玩耍磨了一天也没磨坏,可我还是不死心,伺隙,肆力弄坏这身衣裳。

    大年三十,我在外疯跑了一天,傍晚到了家,肚子有些着凉了,母亲正在煤球炉子上煮饺子,我跟母亲说我肚子痛,母亲赶紧让我撩起衣服烤烤肚子,嘱咐我离炉子远一点,别把衣服烤糊了,我答应着,自己烤着肚子。

    棉裤棉袄外边再套一个厚条绒裤子和条绒褂子,少不更事的我,笨如企鹅。

    须臾间,母亲闻到了烤焦的糊味,赶紧过来一看是我的裤子,彼时小肚子处已经烤了一个黑黑的糊块,我赶忙往后撤,母亲急忙抽打糊的地方,除了说我不注意点,再无其他问责。

    虽然我想让我这一身结实的衣裳尽快毁掉,但这次烤糊确实不是我有意为之。

    现在想来,父母为过好年,借了二十块钱,卖鸡给我扯一身结实耐穿的新衣裳,而我,却想法设法把它弄毁,实在是……

    初一早上,我给父母磕头拜年,父母把我扶起来,给了我两块钱的压岁钱。母亲边往我口袋里揣钱,边悄悄地在我耳朵边低语:别告诉你哥啊,没给他压岁钱,只给你了。

    我百感交集,眼睛润湿了眼眶,紧紧攥着这两块大额钞票,使劲地点点头。

    这一年,全家只为我扯了一身新衣服,而我却想着如何尽快毁坏它,裤子烤糊了,我自是理应惩前毖后。

    儿时的年味是难忘的,刻骨的,也是酸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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