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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一年中最愿意掰着指头算的日子就是过年了,那会儿快乐的原因也简单,就是一到过年可以有好吃的,能穿上一身新衣裳,再有就是会有几毛钱的压岁钱。
9岁那年,父亲在老家寻人批了一块宅基地,据说是大伯和父亲走了多半天找得,是一块少有的,只要是晴天全天都有日照的向阳湾。全家人得到消息都很高兴,觉得不用再看房东脸色,天天担心会被房东找理由撵了,不用再过那种搬来搬去的日子指日可待了。但高兴之后,还有更严峻的问题就是要盖新房,也意味着本就拮据的日子,更紧巴了。
那时,母亲还在厂里当工人,父亲在队上挣工分,对上早下工了或是刮风下雨不用去队里,父亲会接点零活贴补家用,我们几个小将也没闲着,姨家有猪下崽了,抽空也拔点草,拣点菜叶什么的,指望着过了满月能捉一只过来。母亲看着我们有心,也下了噱头,说到年底要是谁考试得了双百,就给谁买件新褂子。
那年,家中每个人的生活都充实而忙碌,父母一门心事想着攒钱盖房子,我们姐妹几个加紧学习,为了双百,也为了能买件心仪已久的新衣裳。
说来也怪,那个期未家人都以为能得满分的是大姐,因为在学习上她一向是拔尖的,母亲大概也是这么想得,既鼓励大家努力学习了,又能名正言顺地给大姐添件新的,依次再往下排。但到了出成绩时,就不镇定了,大姐的卷子有一门因为一个小错扣了一分,而一向成绩平平的我,却异外的得了双百,大姐拿了成绩单后,大哭了一场,之后变得不爱理人了。
到了准备新衣服时,姨送来了一件酒红色姨姐九成新的衣服,给大姐,因为她俩个头相仿,母亲如约给我买了那件红色的大衣,小妹也是大姐上年替下来穿过一次的衣服,当衣服摊到炕上时,大姐二话不说,抢了那件新的锁柜子里了,我也想着上前抢来,一是劲小,再就没有任何前兆还有这茬,只能是在边上哭得份,这样一场本以为是欢乐颂的格局就变成了战火纷飞的势态。
那会儿到了年根,盖房的工人也要结款回家过年,家里开支尽了还是不够,印象中是从姨那儿借了钱才将工钱的事了了,晚上偶尔醒来,看着父母相互对视,在那儿长吁短叹的,一家人的生计沉甸甸压着,让过年忙碌的气氛更加低落了。
新衣服的事,自那天闹过一次,谁也没在提起过,父亲那段从早忙到晚,见不着人影,母亲也有两日没有回来,家里的大小事就托付给姨来照顾。那天,母亲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时,说是替了几个班,多挣了点加班费,给我和小妹一人买了一双新棉鞋,姨心疼地看着母亲,狠狠地瞪了我们几个一眼。
到了除夕那天,父亲匆匆忙忙赶回来,在院里堆了旺火,启盼着能给明年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博个好彩头,点了旺火之后,响过开门红的二踢脚、麻炮、鞭炮后,大院里孩子们就忙开了,家家户户挨个串门去挣糖蛋蛋和瓜子花生,那时女生们以收集糖果纸为时尚,每到过完年,可以攒上厚厚地一沓子,足够在小伙伴们跟前炫一阵子了。
父母那天估计也只是小眯了一会儿,早早起来一家人包饺子吃,吃过后父亲赶工去了,他说过年这几天给得工钱多,赶上几天,把饥荒还一下,母亲也收拾完去班上了,大年初一去广场出新只得是姨带我们去了。
太阳出来的时候,广场上人山人海的,大家都穿得崭新,家里有牛有羊的,都赶了去,晒一下一年的新气象。老姐妹们碰了面,拉拉家常,小姐妹们攀比一下各自的新衣裳,那个场面呀,赶得上赶集了。姨姐的那件衣服被姨改了一个,扎了边,卡了腰,搭了条腰带,变成裙,再搭上母亲给买得那双裹了毛边的棉鞋,倒成了那年最出彩的,婶子大娘们碰上了,都是夸我的衣服好看,小姐妹们也是一脸艳羡的目光,那天自已也真攒足了风头。而姐姐穿得那件,因为不太合体,出新回来后,袖子那儿就被撑开了,气得又哭了一气,也不敢再发威,乖乖换上旧衣服干活去了。
那个假期,姨从亲威那捉了一公一母两只兔子回来,因为没有多余的地方,就关在笼子里,姐妹几个轮番喂着,有的去捡菜叶子,有时拿了簸萁收拾土豆皮或旧土豆,煮熟了去喂,就指着多下几个小兔崽,多为家里出一份力哩。开学时,房东嫌院里有味,太乱,只得卖掉了,那年好象价也不错,姐妹几个开学的学杂费就够了。
长大后,有一次和母亲闲聊起那件事,说起那年也不是非要件新衣服,那么辛苦,母亲笑了,说答应了的事,就得去做,那刻不知怎么地,眼酸得,就想落泪。
再以后随着我们各自工作成家,家里的生活也是蒸蒸日上,一天比一天好了,当年盖得那处新房子,也在旧城改造中换成单元楼,那件衣服还有那双鞋也在辗转搬迁中,早已不见踪影。
而9岁那年过得年,那年的那身行头,却永远沉积在了记忆深处,当然随之沉甸下来的还有父母的言传身教,在最初对于诚信,对于在困难时家人抱团,守望相助的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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