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我背着行李到新学校报到,那是本公社的重点初中,在公社南面,四周都是农田,孤零零的一个大院子,往南大概一公里的样子就是本地的地方铁路火车站,据说继母当时就在那个火车站上班,我没有去过,他们也不允许我去,父亲已经从公社调到县里工作,继母休息的时候就回县里的家,和父亲团聚,过节的时候再去娘家和他们独生儿子相聚,过幸福的三口之家,我当然是多余的,读书与否,与他们关联并不大,我又不在他们家的户口本上,只是血缘上到 父女,姐弟关系而已。
因为是复读班,教室不在教学楼上,而是在实验室隔壁的一个平房里,远离教学楼,十分安静。男生宿舍在偏僻的树林旁边,原来是个仓库,女生宿舍也远离宿舍大院,在体育器材隔壁的房子里,相对安静许多。班里有几个同学放着重点高中不上,回来复读的目的就是冲着考中专而来的。当时中专的名额有限,一个公社每年十个左右,毕业就分配工作,很受农村学生的青睐。
师范:6个名额,其中幼师一名;
护校:4个名额
可谓是千人过独木桥,竞争非常激烈。
每年公社的十个中专名额基本被重点初中垄断,而垄断的班级又是复读班,所以复读班的师资力量是最棒的。
语文:德高望重的李老师,教龄很长;
班主任:马老师,铁腕老马,兼任地里和政治课;
数学:独具特色的黄秀娥,还有那么一段传奇故事呢;
英语:自学成才的化合庄,从不让学生看他发音的口型,而且还有经典语录等着你;
……
虽然离开学校才几个月,但是和这些同学坐在一个课堂,差距不是一点点,第一次月考,我竟然考了全班倒数第四,特别是英语成绩,全班倒数第一。这让自尊心极强的我无地自容,认输不是我的性格,于是找来初一的英语课本,从头开始,不会就问。
第一次问英语老师问题,化老师是这样回答我的:这么简单的问题还来问我?言外之意自己先摸索,实在不懂再来问,别说,这种方式还真管用,先自学,实在不懂再去问。一边跟着老师的进度走,一边自我补习基础知识,加班加点是正常现象——每天早起20分钟学习英语基础知识,缩小和同学们的差距。
物理和化学以前是我的强项,问题不大;我对地里和政治不感兴趣,但惧怕铁腕老马,尽量及格,不惹老马生气;数学就有点差强人意了,虽然以前数学基础不错,但毕竟是在普通初中,属于瘸子里挑将军,拔尖呗。好在好朋友王芳帮助我许多,还有喜欢黄秀娥老师的上课风格,数学成绩进步很快。
提起数学老师黄秀娥还有一段渊源呢!这个重点初中是原来的高中旧址,高中合并后才改为公社的重点初中的,黄秀娥老师就是从这个学校高中毕业的。据说那个时候她和班里的王同学谈恋爱,学校零容忍,毕业之季准备开除黄秀娥的时候,刚好数学老师不小心摔断了腿,一时无法上课,学校正愁眉不展的时候,黄秀娥自告奋勇她来当这个班数学老师,从课桌走向讲台,继续给同学们上课,条件是不开除她和王同学。无奈之际学校同意了黄秀娥的请求,毕业后黄秀娥顺利成为了这所高中的代课老师,王同学到下面的初中当了物理老师,最后还喜结连理,生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后来政策许可,民办老师可以考取公办教师,黄秀娥有十足的把握,第一年她管孩子多一点,让老公抓紧时间复习,一次成功,紧接着黄秀娥参加考试,也是一举成名。紧接着就在这个学校开始带毕业班的数学,她老公王老师带着两个孩子在普通带帽中学生活,王老师教初中物理,两个孩子上小学,周末到这里集合——初三年级两个星期休息一天,其余周末下午给两个小时的时间洗衣服。
黄老师教我们班数学,几何和代数一起上,她个头比较小,站在讲台上稍微一抬头就感觉她是看天花板,根本不看我们这些学生,还有一个特点,黄老师上几何课从来不带直尺,圆规等教具,徒手画圆,画线段,角度也掌握的恰如其分,不佩服都不行。
有一次周末我们上数学课,王老师提前回来了,就到我们班门口来找黄老师,当时黄老师正集中精力讲课,根本无视外面的一切,王老师在门口听得津津有味,黄老师竟然没有发现。
开学两个月后的期中考试,我的总成绩已经在40个同学中排名倒数第十五名了,进步九个名次,给我很大的鼓舞。
进入冬季,天气渐渐寒冷,但是早操雷打不动,早早起来到共用压水井那里就着冰冷的井水稍微洗漱,箭一般冲到教室前面排队,除了当天的值日生,谁无辜缺席,会被在班会上提名批评的。那个时候不管是重点高中还是中专,录取的时候都要加试体育,
男生:引体向上,50米短跑,800米长跑;
女生:仰卧起坐,50米短跑,800米长跑。
体育课上,体育老师专门测试,不达标的课下自己练习,下一次体育课继续测试,由于我常年奔波的原因,硬生生把自己锻炼成了铁疙瘩,这点体育测试算什么。我们班的陈群和有点书呆子气息,随时随地都能看到他拿着书本,中考后,分数线达到了,因为体育不达标,硬生生地被拒之门外了。
有一次下大雪,无法按时出操,几个女生开始偷懒,睡个懒觉,谁知道铁腕老马早早就站在教室后门,一个个记录名字,早读结束,把迟到的同学请到讲台上,一个个指名道姓地介绍,谁还敢有下一次呢?
有一次休大假回学校的时候,我和同路的小菊出发的优点晚了,走到途中太阳已经落山,我们两个不敢贸然前往,附近的村子里有我以前的同学,就计划在她家将就一晚,第二天早早赶到学校。打听到她家,给我们开门的真的是我的同学王翠花,让我不能理解的是——她竟然挺着大肚子。
原来她辍学后很快就订了媒,对方是村支书的儿子,姑姐出嫁了,家里缺个收拾家务的,婆家就提前来要日子,她们家竟然同意了。更意外的是,王翠花竟然是我们班崔阳的嫂子,看到王翠花挺着肚子一口一个“小阳,小阳”地叫着,幸福写在脸上,不知道该祝福她,还是为她悲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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