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新民中学高八、高九班(暨初十一、初十二班)毕业四十(四十三)周年聚
题记:有同学提议让我就毕业四十周年聚会写点东西,因开始估计自己参加不了聚会,事先没有准备,还真不知该写点什么,记记流水帐,又觉得没什么意义。现在,我认为我自己是一个自由人,我所说的自由不只是指的身体上的,更多的是指的思想上的。包括写东西也是,我不会逼着自己去写自己不喜欢的内容,而常常是想起什么写什么,想起多少写多少,很随心,那种按时交作业的命题作文我常完不成任务。这次聚会结束回到家后,想想其实能引起同学们共鸣的,大概还是曾经一起学习生活的那些往事或场景。那就写写返乡返校吧。

凌晨,天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今天聚会的日程是返乡、返校,我开始担心起今天的行程来,六点多,天公还算作美,始于三点多开始下着的小雨渐渐停了下来,天开始放晴。
同学们都早早吃过早点,还不到八点就都上了大巴,开始了返乡的行程(赛汉塔拉镇——原新民公社),车过了朱日和镇没多久,就进入了原新民公社(改革开放后叫新民乡,往前叫新民公社,再往前叫新民区,是一级政府,一九七四年政府从旧新民区搬到了乌兰花,后撤乡并镇归属朱日和镇管辖)的地界,看到那些似曾相识的山野,车上的同学们开始欢腾了起来,同学刘兵原乡长(新民乡)主动站到车的前排,给同学们做起了“导游”,介绍着家乡的变化,人的变化,特别是每到一村一景都作着详细的介绍。
过去没太注意,今天才发现,一进入原新民公社的地界,地表上和其北面的戈壁原始草原就有所不同,大概这边每年的雨水要多一些,草场要好的多,地面上也多了些人工的痕迹,有种植的柠条及庄稼,庄稼种的不多,有些大概是做饲料用的(过去,新民公社是半农半牧区,但现在看来应基本是纯牧区了),因前期雨水较少,庄稼长的不是太好。倒是草场因后续雨水较多长势不错,特别是人工种植的柠条,一行行,一片片,郁郁葱葱,几乎成为草场的主角。离乌兰花不远,车下了二零八国道,改道今天行程的第一站——榆树沟行政村,通往榆树沟的路是水泥路,路不难走,大巴几乎没怎么减速。路经的第一个村是公忽洞村(自然村),上中学那阵子来过的,现在村里的房屋都改造成了砖瓦房,过去的土房少了或大多弃之不用。听同学刘兵原乡长介绍,现在全乡不只村村通了公路,房屋也全部得到了改造,只是常住人口比过去少了很多(同学们大多也不在乡下)。经他这么一讲,我才注意到,村里房屋不多,现在年青人都出去打工,至使村里的人越来越少,有的村落甚至整体消失,本应经过的新建队村就没有看到。之后又经过色画村(自然村),色画村与公忽洞村差不多,房屋也都得到了改造,车上有几位同学的家原就是这个村的,到了儿时自己待过的地方,难免有些动情。几分钟后,车到达了榆树沟,噢!看清了,原来是村前的沟里有几棵榆树,这个村就取名榆树沟了。还有同学在村里住着,有一个叫高什么来的,记不清了,没和我在一个班待过,有同学把他找了过来,看着那张沧桑的脸,真让人有些伤感。同学李春就是这个村的,他任现在的村支书,这次在赛汉塔拉与同学们聚了第一天后今天一起返乡,途中他电话安排下属做了接待准备,烧了水,买了瓜果等,让同学们在行车劳顿之后有了回家之感。女同学们爱美,一下车就开始四处照相。在榆树沟待了大概不到一个小时,起程开始今天的第二站行程——额很乌素行政村(原德力乌素自然村)。从榆树沟往南翻过一座山后,看到了旧的新民区(有人称旧公社),旧新民区就是后来的新民公社所在地,西边与一个农场相临。现在,整个旧新民区的旧址都成为一块平地,西边的农场也只剩下一户人家,听同学们说,那户人家也是我们一届的同学。同学们只能凭记忆寻找曾经的新民公社(区)政府、学校、供销社所在的位置,当然,同学们记忆最深的还是曾经学习生活过的学校的位置,包括教室、宿舍、食堂、蓝球场等等。


我升入中学(新民中学)应是在一九七三年的秋天,平行有两个班,初十一班和初十二班,我在初十二班。我们村这一届的同学有我、许有、王智、姚连柱、谢秀莲和邢玉莲,后又增加了孙世俊。我初中的大部分时光是在旧新民区度过的。
我们村在旧新民区的正南,中间隔着一座山,相距有六七里的路程。
记得我刚一入学最新鲜的事大概就是学校的电灯了,那小小的灯泡不仅够亮,风还吹不灭呢,真是神奇,特别是一到晚上,远远望去,整个旧新民区灯火通明,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我那时就觉得人太伟大太历害了。
我上初中住过校也跑过校,办理入住或退住校的手续很简单,只需和班主任老师打个招呼,想住则住,想跑就跑。我们那时住校一般一个宿舍住着七八个人,床是用木板钉的大通铺。那时同学们的行李都比较简单,一般是一块毡子,一块褥子,一床被子,好一点的家庭,有带皮盖或皮褥子的。冬天天冷,同学们晚上睡觉都会把棉衣搭在被子的上面防寒。跑校一般是三五结伴步行到校,当然结伴行的也可能是高年级或低年级的同村在旧新民区上学的其他伙伴,早晨饭后去,下午下课回,中午一般不回家,午饭一般是就着开水吃点自带的干粮。午饭后大多同学都在教室度过,等待下午上课。跑校最怕遇着刮白毛风或黄毛风了,若遇上这么恶劣的天气,那要顺着旧新民区通往村里的电线杆走,这样就不会迷路了。顺着电线杆走有时还可捡到因视线不清误碰死在电线上的一些鸟类,捡回去也是一顿美味。
那年头记忆最深的是饿!饿恐怕也是同学们共同的记忆。
记得上课一到下午的四点多,饥肠辘辘,掏心挖肺,同学们形容说那是肠师傅和肚师傅在打架,一下课,有的住校同学等不及开晚饭,有带炒面或别的干粮的,先得去垫补垫补,跑校生只得饿着,到下课后还得拖着饥乏的身体赶路回家。
那时学校有食堂,住校的同学多在食堂吃饭。想要在食堂吃饭的学生,通常是把从家里带来的白面、谷米面或莜面等拿到学校的后勤部门换成粮票和钱,吃饭时,根据量和质,花不同的粮票和不同的钱。食堂做的菜多是圆白菜(夏天偶有长白菜)和山药烩出的大烩菜,说是大烩菜,那也是水多莱少,准确些讲,更像是煮菜,山药不去皮,菜里更是少见有油,听同学们说,油都是在出锅时加一些,这样油渗不到菜里,显得油会多一些。就这五分钱的菜,好多同学也不舍的买。记得有一次我们吃饭,菜里吃出了老鼠,那在当年都不是个事,若放在今天,一定是大事了。
那时住校生也都带干粮,干粮有馒头、窝窝头,还有就是炒面了,带馒头的一般都是好人家,多数同学带炒面或窝窝头,窝窝头有用玉米做的,也有用谷子面做的,一般谷子面做的窝窝头要好吃一些,我的母亲在用谷子面做窝窝头时会在里边彻入熟的山药,入口稍带甜味,有同学常用馒头换我的窝窝头。
学习上那时也不显我,也就中上吧,只是自己感觉学的不很费劲,那年头读书无用,考试都开卷,大家都不用功的。我不爱记忆,考试时常由临座同学给查找公式,我来给做运算。记得最清楚的是韩福老师给我们代数学讲的数轴课,从那时起我知道了负数及其意义。记得杨宏同学比较机灵,韩老师常提问他。
大概是一九七五年的下半年(不准确),学校随公社一起从旧新民区迁到了乌兰花。
过了旧新民区,车开始往西走,然后向南,最后又转头向东,噢明白了,最近的那条道(旧新民区向南翻过一座山就是旧的德力乌素村)因多年无人行走,已不成其为路了,现在车是在绕山而行。刚刚从南向东转过头,同学们就认出了当年学校的那个菜园子(也叫三号地),现在都成了草场。同学们在此种过菜也打过井,流过不少的汗水。
小的时候食物少,我和许有、王智、魏悦宗等常去新民中学的菜园子去偷胡萝卜、芋头吃,我们学着电影里伪装的办法,头上编上“草帽”,爬进菜园子,用较快的速度拔起萝卜、芋头等,大家约定好放风的喊“一、二、三、四”喊到“四”大家一起往出跑。等看菜园子的老大爷发现后想追已很难追上。
车继续前行,没过几分钟,就看到旧的德力乌素村了,谢秀莲早已联系上了还在村里的邢玉莲同学,车离村大约还有一里多的路,邢玉莲已迎了过来,车停下,几个同学下了车,我也下了车,几个女同学和邢玉莲紧紧地相拥在了一起,看着她们眼里闪着的泪花,我想,那款款的旧情大概就浓缩在这一个个的拥抱之中,那一幕很感人。
还记得二零一三年我回乡临别时王智、邢玉莲问的那句话(见文《故乡行》),什么时候再回来?时隔五年我又回来了,不同的是这次除我之外还来了五十六位分别了四十年的其他老同学。是啊,四十年未见,这一见就是这么多人,看得出,邢玉莲也很激动。
谢秀莲把邢玉莲拉上车,车继续前行,只几分钟,车就进了旧的德力乌素村。
上次回乡还能看到儿时村落的痕迹,再次回来,好多都变了,土房没有了,代之的是一排排的砖瓦房。连村名也变了呢,改叫额很乌素行政村,村委会搬到了这里。那个大井也变了,多年失修的大井又蓄上了水(当年大井在新民公社也算是一景,上次回来只剩下一个水坑,泉水任其向西流去),只是看上去规模没有当年那么宏伟。听说这里要成为一个扶贫的开发基地呢。




有水景就不会差,同学们在大井拍了不少照。我和许有、谢秀莲、邢玉莲、孙世俊也在大井留了影,对于我们一个村的同学在自己村的大井(在村委会照的相不知怎么没见同学给发上来)留影更具意义。

在额很乌素待了近两个小时,开始了今天行程的最后一站——乌兰花。到了乌兰花,已是午饭时间,在洪浩尔敖包互助幸福院吃过午饭后,我和郝继革、曹桂香利用短暂的小息时间上了一趟乌兰花火车站,车站还是上学时的那个样子,没变,留个影,作作记念。刚拍完照,接组委会通知,去参观新民中学(在乌兰花)旧址。

老早就知道,新民中学早在二十多年之前就已不复存在。今天来到原址,首先看到的是原从东开着的那个大门已改由从南开了,门的牌子也已换成了一个叫什么什么的合作社,记不清了,后听说曾在这儿办过一个养猪场,现在好像是空置着不用。
一进大院,就看到了当年的那个操场,大小没变,曾经满是黄色沙砾的跑道,因多年不用,已满是野草和荆棘。只是因下着雨,没能再在操场上找一下当年上操的感觉。是啊!那些年同学们曾在这儿留下了多少喜悦和汗水,一次次的欢呼和一次次的哀叹似乎还环绕在耳边。
正面还是一排当年的行政和教学用的办公屋,后来改造过,布局仍如从前,只是过去的泥土房变成了砖瓦房。七十七岁的贾步祥老师这次也随同我们一起返乡,他找到了自已当年待过的那个办公室,心情很激动,说回母校肯定也只这一次了,他让我给他在那个办公室的门口拍了照。

教室的位置也未变,还在西边,只是后来都成了养猪的场所。同学们寻找着当年高八班、高九班的教室,曾经的我们正是坐在各自的教室里,听老师们给传授知识,讲做人的道理。还记得在学课文《黔之驴》时,其中有一段话是“断其喉,尽其肉,乃去”,学完后同学们就编出了一段“段祺禄,晋岐山,乃去”(是我们两同学呢)的话,当时觉得特别好笑。郝文华老师的语文课讲的特别有激情,不记得是讲那篇课文激动时给引伸出“头上有血,山上有水”这样的话语,当时很不理解,山上怎么会有湖水,当然,后来学的东西多了,也就理解了。杨连才老师是个特别负责任的老师,他常批评同学们不好好学习,批评完后常会说上一句“你们爱学不学”这样一句话。最让我感动的是韩德明老师,我那时物理学的不错,他对我一直很好的,我们毕业后学校要从毕业生中推选两位学生留校当老师,韩老师推荐了我(上大学前我在原中学代了一个月左右的初一和高一的物理课,大学通知书下来后辞聘),让我感动的是他至今没和我说过当年推荐我留校的是他,那份师生情是那么的纯洁,那岂能是请吃了几次饭就能建立起来的感情?
北边,就是当年的宿舍了,那一排排土房还在,记得我们当年住校一个宿舍大概要住上十几个人,没有床,只是像农村盘炕时有一炕箱在里边再充入麦桔,压实,找平,再在上面铺上毡子,就算是床了。

东边是当年的食堂,那个食堂已看不太清。
有同学找到了当年上下课敲的那个钟的安放位置,那是一个(不能叫一口)什么样的钟呢,就是在木杆上挂着的一小节铁道的道轨,用一铁锤敲击上去,也会发出浑厚的声响,当年,也正是从它那儿发出了每天上课、下课、放学的指令。提起那个钟,那敲钟人也让我记忆忧新,好像是叫二娃的,又瘦又黑又小,人很好的,很爱和学生们开玩笑。敲钟只是他的任务之一,他还兼着烧锅炉、帮厨等活,很敬业的,钟敲的很准,多少年来,从未见他出过差错。
从大门出来往东,远远看到通往旧德力乌素村的那条道(遗憾,二条当年跑校的道一条也未能重走),那就是我们当年上学跑校的那条道了,还记得当年一到下课,同学们三五结伴而行,一路有说有笑,打打闹闹,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家里。多么想重走一趟当年那条跑校的道,再体味一下当年跑校的那种感觉。


唉!人物已非,风景亦殊。但旧时的那份亲切依然弥漫在心。
在返程的路上,同学们还在热议着当年的新民中学。我忽然想起刘兵原乡长在返乡时车上开玩笑说的那句话:当年刘永海校长(新民中学的校长,当年人们叫他刘指导,意为贫下中农指导学校)最没文化了培养出了那么多的大学生,如今刘兵乡长最没文化了分管着教育,搞塌了新民区所有的学校。好滑稽的。

2018-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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