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说说那个被带走的小女孩方书云吧!那个寒冷的夜里,她被女人硬拉进那辆神秘的货车以后,就和女人一起离开了京海镇。好巧不巧,她被带到了H市郊外的一栋单独的旧房子里,房子外面有一条清澈的小溪,两边都种满了杨树,不远处也有几户人家。但左邻右舍之间也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进门后,女人给她换了一件漂亮的时新衣服,又专门给她做了顿丰盛的饭菜。第二天,女人还牵着她去H市剪了个时髦的头发,把她打扮得像个城里的孩子一样体面。之后连续的几天,又带她去市里好吃的好玩的地方痛痛快快地玩了一翻。这期间,女人对小女孩特别上心,经常问她还要不要去吃好吃的。刚开始,女孩也不理她,经常让女人在那儿自言自语,但就算是铁做的心也抵不过长时期的关心和物质上的诱惑,更何况只是一个饱受苦难的小孩子呢!
过了一个星期,女孩开始和女人说话,但是并不直接称呼“妈妈”,而是用“喂”代替的。每次小女孩有什么事情的时候,都会轻轻地说“喂,我的皮筋找不到了!”。然后抬头望着女人。女人就立刻给她找橡皮筋,要是真的找不到了,再拿出一根新的橡皮筋,并帮她把头发扎上。几天后,小女孩和女人的关系也更加亲近了,女孩也会自直接喊她“妈妈”。女人心里自然很开心,同时心里也有一丝丝焦虑和惶恐。前几天,她刚从市里得到消息,组织里面,运送的一批重要货物被警察截住了,而且运货的人也死了,“哎,真不该让他喝酒!”女人跺了跺脚,愤怒又懊悔地想。运货的是组织里面的老成员,平时办事都不会出特别大的差错,但是却发生了这种意外,真的是始料未及的事情。虽然每年都会出现一两起意外,大家也习以为常了。但每次出现这种事情,女人心中就非常不安定,生怕警察顺藤摸瓜查到什么线索。他们这个非法组织已经运行六年了,正式被警察追捕也有两年多了,女人倚在门前,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屋前的柳树已经掉完了叶子,光秃秃的,显得很凄凉。冷风吹打在女人身上,她依然倚在那儿,静静地思考着组织的发展,她甚至还天真地想着:“我们又不是做杀人放火的买卖,也从来没有贩过假货,只不过卖的都是些稀有的东西,也算不得犯什么大错吧!凭什么别人都卖得,偏偏就要抓我们呢?”她此刻就如周围断了叶的柳树一样凄凉。女孩走了过来,“妈妈,我都一上午没有吃东西了,好饿啊!”女孩又摸了摸正在咕咕叫的肚子。女人弯下腰,微笑着对她说:“别急,我现在就去烧火。”女孩这才跑进去和又她的洋娃娃们玩。女人在厨房里切着土豆丝,回忆起了这个非法组织的发展。。。
十年前,她撇下刚出生的孩子来到Y市,好歹也有个高中文凭,就在这里找了份不错的工作。作为一名新员工,她这厂里忙前忙后,一段时间后,厂里的老板觉得这个员工很勤快,而且也有文化,就想再过段时间提拔她的职位,还给她加了薪水,这也引起来一个老员工的嫉妒,但是那个人也找不到她的什么把柄。一天下班以后,女人像往常一样最后离开,但是第二天,老板来到厂里,说他的大哥大昨天不见了,让人帮忙在这里找一下,但是找了一个上午都没有找到。老员工找到了机会,就说昨天最后一个离开的人很可疑,在厂里造谣说是女人偷了老板的东西。三人成虎,老板也就听信了这些谣言,女人自然也就下岗了。她也不得不再去找份工作,但是别人厂家都听说她以前偷过东西,都不愿意接纳这样的人。之后的几个月,她也没有任何的生活来源,每天只能窝在自己租的老街区的破筒子楼里,靠着中午吃的那顿饭度日子。她没有钱支付廉价的租金时,也在街上当过几个月的保洁阿姨。每天天不亮就把自己的脸包的严严实实,然后拖着垃圾车到大街上,头埋得很低很低,生怕有人认出自己来。
她回忆着这些心酸的往事,一大块土豆也切成了细丝。。。吃完午饭,她又和小女孩俩人坐在门前的小板凳上,头顶是无垠的天空,脚下的野草已显露出深秋的肃杀。女人出神地望着门前的那个篱笆围着的菜园子,以前她父亲还在时,她家也有个一模一样的篱笆园子,那是她父亲亲手打的篱笆桩,每天傍晚,她就捧着一个小板凳,嘟嘟嘟得跑去菜园里坐着,看她母亲在里面勤快地忙碌着。她有时也会不小心踩到几根小菜苗,会小心地把它扶起来,也很好奇地揪一下菜花,母亲舍不得责骂她,只是一个劲儿地让她在那里坐着,但她依然不肯闲下来,坐在那里玩着自己揪得小豌豆。。。想到这里,女人嘴角不经意微微向上划了一下,但很快又伤感起来。自从父亲去世以后,母亲就变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每天都要去经营父亲留下的鞋店,这也是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母亲也很少再去倒腾那个篱笆园。只有到饭点的时候去里面摘个大包菜和几条青豆角,匆匆地做好饭后,再去唤她来吃饭,自己到去前面的鞋店守着生意,等她吃完后,再去换母亲来吃饭。后来,女儿上小学以后,午饭都是在学校吃,母亲也就干脆不吃午饭,就啃几个干馍馍对付一下。那个曾经充满过无数欢乐和美好记忆的篱笆园子也就没人去了,里面也长满了杂草,就渐渐荒废掉了。母亲每天都在想着挣钱养家,对她的关心也不如从前一样了,但是问得最多的也就是学习成绩好不好和生活费够不够?两个人之间,更多地是无言的沉默。
女人仍就朝她亲自做的篱笆园里出神地望着,不知不觉,时间也流得飞快,夕阳的余辉洒在大地上,房前屋后,金灿灿的一片,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女人起身去篱笆园里摘了一颗大白菜,这是深秋这篱笆园里唯一算得上好吃的,又拿出昨天去市里买的鸡肉和卤豌豆,准备动手做晚饭。在吃饭时,她对正吃的津津有味的小女孩说:“你可以帮妈妈一个忙吗?”小女孩嘴里嚼着肉,也没有多想,使劲儿点头,“明天,你去上次我们买糖果的店铺,前面有棵老胡杨树,你在下面藏一个东西,妈妈就在糖果店里看着你,好吗?”女孩儿点点头,不假思索。
第二天,她俩搭乘顺路的货车早早就来到了市里,到了糖果店前,女人先进去了,小女孩就拿出女人早就给她的木质小盒子,走到胡杨树下,拨开层层的落叶,将小盒子浅浅地埋在了树下,起身,又用脚在埋的地方盖好树叶,看到母亲露出满意的笑容后就进了糖果店。女人将刚买好的糖果拿出一颗,拨开糖纸,放到小女孩嘴里,两人就这样牵着手去了隔壁的小饭馆。她们早上出来时,还没吃过早饭呢,女人挑了个正对门的桌子坐下,又让伙计端了些包子和豆浆出来,又一人一大碗面条,她的眼睛有意无意地刚被动过手脚的大树,直到有个人在树下坐了会儿,两只手在树叶下搜寻着什么,之后,又将握紧的手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好一会儿才离开。女人这才专心地吃着碗里的面条,不经意间,也意味深长地看了小女孩儿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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