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费雷德)的学生做一个很长的研究论文。我让他们上交每一部分,以便清楚他们的发展情况---工作提纲,文献目录,注释,草稿以及终稿。我使用百分制。任务的前四部分每部分占10分,最后的终稿占60分。
今年,我觉得那样做很幼稚,就决定不再那么做了。我对学生说:“我要像对成年人一样对待你们。”他们说:“太棒了,我们能行”哎,他们没有完成论文。他们告诉我:“我们一团糟,我们放弃了,我们拖延了。”他们要求我像去年那样做!我相信他们成熟了,而他们说:“我们没有。”
这是一个很精彩的案例。
费雷德老师的教学技巧是,把一个复杂的任务分割成几个简单的部分,完成一部分评价一部分,这样带着学生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完成任务全程,这种办法中国教师也常用。
后来费雷德老师的策略改变了。费雷德的初衷是很好的,教育理念也很先进,相信学生,尊重学生。学生也很领情:“太棒了,我们能行”。结果呢?失败了。失败后学生改口了,不再说“我能行了,”却说“我们没有长大”。
这真是给“赏识教育”主义者当头一棒!你赏识他,你信任他,他反而把事情办砸了。
我们当然不能因此得出结论:对孩子不能赏识,对孩子无法信任,学生不行,还是得听老师的。那就走向另一个极端了。问题的关键在于,你对孩子的赏识也好,信任也好,都既不能高,也不能低,既不能多,也不能少,必须恰到好处,这是最难最难的。你一定要注意一个很简单的道理---赏识本身并不能提高学生的能力。我赏识一只狗,并不能使它成为一只优秀的缉毒犬,成为缉毒犬是需要训练的,那是很艰苦细致的工作。费雷德老师信任学生并不错,他的失败在于太急了,如果中间再有点梯度,情况可能就另一样子了。
孩子就是孩子,孩子又不简单地是孩子,他们正向成年人转化,而又尚未成为成年人,因此,我们对他们的期望值非常难掌握,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昨天你对他的期望值还算合理,今天可能就荒谬了,没有比孩子变化更迅速的动物了。为什么很多家长被孩子气的发疯?为什么很多教师被学生搞得沮丧万分?重要原因之一是他们对孩子的期望值总是不能符合孩子变动着的实际情况。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那么反过来,不知己知彼,打败仗就是必然的了。
所以,对具体问题不做具体分析,笼统地,孤立地,片面的宣传任何教育理念都是危险的,都可能把人引向歧途---赏识呀,爱呀,严格要求呀,民主呀,平等呀,法治呀,竞争意识呀,抗挫折能力呀,都是一样。
我在教育界工作了块半个世纪了。那么多年,我时时感觉周围有一种极其强大的力量,一种无形的却无孔不入的力量,要把教育尽可能简化。好像大家总希望有一个招数,有什么“偏方”,谁拿来都包治百病。于是就会有各种“名人”此起彼伏地向我们兜售各类灵丹妙药,这波人把某种药方玩臭了,又会涌现出另一波,换一个新药方来耍(其实你若细分析,还是旧药,只不过换了新包装),你方唱罢我登场,反正总有热闹看。我知道,这种戏还会演下去,但是我真的希望,而且诚心诚意地奉劝各位青年教师,不要轻易相信这些劳什子。真正可靠的不是别人推销给你的招数,而是你自己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能力。教育是极其复杂的一件事,谁告诉你此事很简单,谁肯定是在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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