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时，你最想做什么?

01

周日下午，高二把我和孩子们送到社区图书馆，就回公司取快递去了。

果宝每次去，必是坐在漫画书柜边，一本接一本地扫。

成宝坐不住，一会儿看别人玩玩具，一会儿又跑去听大孩子们讲故事，或者是拿起一本绘本，翻一会儿。

自己找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来，拿出随身带来的《致女儿书》（王朔著），开始阅读。

一个母亲带着孩子坐到我对面，开始绘声绘色地讲故事，声音挺大的，旁若无人。

我试着不受她影响，却很难做到。总是被干扰，一句话要反复看几遍，才能理解什么意思。

看她们不像是只讲一本就停的样子，我只好撤退，挪到窗口的位置，这边背对着空调，相对冷些，一排座位只有我一人。

我穿着一件长款羽绒服，中午高二刚陪我到鼓楼买的，还买了厚厚的羊毛毛衣，也穿上了。坐在那里，感觉像是被厚厚的棉被包裹着，舒适又暖和。

王朔正在跟女儿聊天，被称为“痞子作家”的文坛大佬竟也有温情脉脉的一面。

“奶奶说，爷爷的基因缺陷都遗传给大大了。我只遗传了一个痛风。这个病传男不传女，所以你是安全的。话虽这么说，你也要注意，咱们都有发胖的基因。”

“你还是婴儿的时候，只要一笑，就像太阳出来，屋里也为之一亮。那时喜欢狂亲你的脸，因为想，大了就不能这么亲了。抱你的时候也想，怎么办，总有一天不能抱了。”

“你小时候有一个本领，进一个都是人的屋子，立刻就知道谁是老大，对这个人笑脸相迎。这是我的遗传。”

……

笔调温暖，一时间，仿佛我就是王朔女儿咪咪本人，正在倾听他绵绵不绝——充满爱意——耳语似的讲叙。听着听着，竟然睡着了。

迷糊中，王朔仍在絮叨。

“一个女儿对好父亲的要求其实很低对吗，只要他能和自己住在一起，这一条没有，再说什么也只能称为虚伪了。你妈说过……”

02

醒来时，望了一眼窗外，天色已暗，雾气迷蒙。

看了下手机，图书馆下班时间就要到了。高二还没来，发了信息去问，说是办点事情耽搁了，等下就到。

我立刻让孩子们收拾，把书本整理好，放回原处，准备下楼。

图书馆在一个大院内，没有灯。夜色很浓，有风吹进楼道，冷嗖嗖的。

车还没到，只好先站楼道口等一下。

孩子们觉得冷，吵着要再回图书馆，但我考虑到人家已经下班了，不宜再去打扰，就建议他们爬楼梯取暖。

他们又闹又笑地跑上跑下。没什么人，随便他们。我拿出手机浏览信息。

听到“哇，哇”的大叫声，抬头一看，孩子们跑到院子里去了，有辆车已经发动，却并不急着开走。

车头大灯把前方照得很亮，孩子们就站在那光束范围内，仰着头，双手摊开在接什么，嘻嘻笑着，大叫着。

我急忙把他们喊过来，问在做什么，他们说：“妈妈，你看看，是不是下雪了啊?”

我仔细一看，明亮的光线中，细小的雪花正纷纷扬扬地飘洒——果然是下雪了啊，这可是今冬第一场雪——初雪哦。

03

以前爱看韩剧，里面赋予初雪的寓意温馨又唯美——

初雪那天遇到你喜欢的人，就会和他在一起；初雪的时候，和相爱的人一起看，就会永远幸福地在一起；初雪时许下心愿，就可以实现。

大脑总是不由自主会在初雪时现出这样的画面——美丽娇羞的女主，柔情无限地望着颜值爆表的男主，含情脉脉地说：“欧巴，初雪时，你最想做什么?”

雪并不大，还夹着雨。孩子们仍在兴奋地用手接雪花玩儿。

车子到了。

刚坐上去，孩子们就争先恐后地和爸爸讨论下雪、堆雪人、打雪仗的话题。

受韩剧“洗脑”，一到初雪时，我就在家坐不住，总想着出去，随便干点啥。

往年，初雪时，我们习惯出去吃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或者看一部情节生动的电影，或者哪热闹到哪玩玩。

但前天刚在宝宝姑家吃过火锅，一时没兴趣，孩子还有作业要检查，也不大可能去看电影或者玩了。

车子开得慢悠悠的，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出来。

“那我们去吃格拉条好不好?好久没吃了。”高二又提议。

“可以啊，问下他姑去不去，她也喜欢吃这个。”

发了信息，半天没收到回复（后来说是做饭了，没顾上看手机）。

然后，我们又改变主意了——干脆就吃太和牛肉板面吧，格拉条要去好远，板面就在旁边，吃过很多次，味道还是不错的。

面馆是一对夫妻经营的，一家人连孩子在内，都慈眉善目的，很随和。

天冷，又是晚上，吃饭的只有我们一家。

老板的儿子也在家，十几岁，不到二十的样子，还在读书。我们一家四口，老板一家三口，把小店挤得满满当当的。

04

板面照例很香，卤味也好吃。

我们边吃，边和老板聊天。

老板聊起他们年轻时，带着年幼的孩子到东北做生意的经历。

说那边很冷，动不动就是零下几十度，但室内暖和，几岁的儿子一放学，就围在暖气片边，一动不动坐很久，谁也别想让他挪动位置，那边生意不好，吃板面的人并不多，之前是因为有亲戚在那边，才想到去谋生，还是喜欢在这边生活，离老家近。

巴拉巴拉。

提到他儿子时，男孩就腼腆地笑，偶尔发表一点意见——纠正或者补充一下。

中间，高二出去买了一袋包子，我出去买了犁大爷家的麻辣味煎饼，都很香。平时不太吃的东西（担心饼子油太多，会胖），都吃得津津有味。

吃得挺久。

再出去时，雪花更大更美了。

开始时是白糖粒，现在，就像孩子嘟起粉嫩的小嘴——吹散的蒲公英绒球。

注：图片来自网络，向作者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