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贵门客吴文英

作者: 阿果悠悠 | 来源:发表于2017-02-21 11:44 被阅读32次

    我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吴文英的。作为一个男人,一生没有功名也就罢了,如果能够把腰板挺直点,就算卖点苦力,也不至于穷愁潦倒到“酒债难赊”的地步,晚年落得个“困踬以死”的结局。

    吴文英,四明(今浙江鄞县)人,号梦窗。早年家境还是不错的,在苏州“筑荷池小隐之宅”,过着悠闲舒适的生活。他一生也没见过多少大世面,活动范围仅仅局限于江、浙两地。

    他没有入过仕,也没有行过伍。政治生涯几近为零。之所以到现在还常常被人提起,是人家留下了许多哀艳动人的词篇------《梦窗词》有三百余首,数量上仅次于辛弃疾。

    看来。想要功成名就,扬名立万,不一定有多么显赫的出身,也不一定具备改变世界的气场,剑走偏锋,一招鲜,也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重要的是,你一定要有流芳百世的资本,有能够传承下去的媒介。文字,就具有这一超越时空的能力。

    尽管吴文英的词被同时代的人讽刺为:“梦窗词如七宝楼台,眩人眼目,碎拆下来,不成片段。”后人也不得不佩服他在措词、用典、结构上的刻意求工,以及在古今长调中所表现的杰出成就。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也痛责吴文英:梦窗之词,吾得取其词中一语以评之曰:“映梦窗,凌乱碧。

    也难怪,吴文英生活的时代,元正兴,金已末,南宋政权摇摇欲坠。即使他有远大的政治抱负,恐怕也没有多少施展才华的空间。何况,他脾性柔弱,做不到呼风唤雨,甚至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除了附庸风雅,结交权贵,他似乎没有机会跻身上流社会了。

    以词章出入侯门,是当时的风气。吴文英既为词人,自然脱不了俗。

    在这些权贵中,他与吴潜交情最好。吴潜任参知政事时,吴文英是他的幕僚。后来吴潜被贾似道所害,吴文英又作词吹捧贾。《梦窗词》里,有四首是写给贾似道的。他这种见利忘义的行径,让他的一生都渺小着。

    吴文英像一个高级的乞丐,流寓各地,碌碌依人,与他有词作来往的就有六十多人,涵盖了文人、政客、普通市民,手工业者等。

    这也不能全怪他,面对风雨飘摇的时局,吴文英只是一介布衣,既没有摇旗呐喊,左右时局的魄力,更没有扬鞭策马,举刀杀敌的胆识,他能做的,只有能通过手中的笔来写景状物,伤今感昔而已。

    况且他的结交,既不为已求富贵,也不为人去钻营,充其量,也就是软骨病发作了。

    吴文英早年充当仓台幕僚达十年之久。中年时移居杭州,出入于两浙转运使判官尹焕、吴潜及贾似道等人门下。晚年旅食于宋度宗之生父荣王赵与芮府中,常居绍兴。

    他的词思绪跳跃大,需要读者用自己的逻辑和感知去理解。他重视格律,重视声情,讲究修辞,善于用典。这也使得他的词晦涩难懂。但吴词中现实、回忆、梦境错置的手法,又值得传统词的叙述方式去借鉴。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纵芭蕉不雨也飕飕。都道晚凉天气好,有明月,怕登楼。年事梦中休,花空烟水流。燕辞归、客尚淹留。垂柳不萦裙带住,漫长是,系行舟。“

    这首词,是他送别情人的作品,字里行间,充斥着一种女性的优柔之气。他想用柳枝系住情人的裙摆,这种恋恋不舍的感觉,怎么读都觉得不够阳刚。

    难怪他的苏姬只跟她生活了两年,便抛下两个年幼的孩子离他而去。以他这样的柔弱脾性,实在撑不起一个家来。至少,不会是一个好丈夫,更成不了一个好父亲。

    他们也曾有过美好。“柳暝河桥,莺清台苑,短策频惹春香。当时夜泊,温柔便入深乡。词韵窄,酒杯长,剪蜡花壶箭催忙。共追游处,凌波翠陌,连棹横塘。”

    他们一见钟情,柳荫下,河堤旁,他们吟词喝酒,漫步绿荫小路,荡舟碧波清塘。剪烛密语,情话绵绵。词韵窄,酒杯长。那里的湖水真清啊,波光映出翠柏的倒影,船棹横斜在平静的水面。

    多么静美,多么浪漫。

    只是,后来,她离开了他。

    “十年一梦凄凉,似西湖燕去,吴馆巢荒。重来万感,依前唤酒银罂。溪雨急,岸花狂,趁残鸦飞过苍茫。故人楼上,凭谁指与,芳草斜阳?”

    苏姬走了,西湖边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形只影单,旧梦难以重温,只得借酒浇愁。芳草凄凄,人去楼空,落日西下,端起酒杯,眼前空无一人,黄昏里徒增寥落。

    他想她。当年荡秋千的那个人去了哪里?秋千上,还留有她纤纤素手抚摩过的香痕。“ 惆怅双鸳不到,幽阶一夜苔生。”

    那份痴情甚至让我们也为之动容。尽管他对这个离自己而去的苏姬一直念念不忘,还曾带着孩子追到苏州,也没有打动对方,得以破镜重圆。

    我在想,他的苏姬,该是多么失望,才决计与他老死不相往来。以他当年的文采,断不至于没人爱的。

    他似乎一直活在过去里,不断地追溯记忆。他的词,也是把回忆与现实先解构,再搭建在一起的。虚和实没有严格的界限,化虚为实,化实为虚。“在超逸之中,见沉郁之意。”

    居无定所,又失去了爱情。因家贫导致的无奈,只能通过手里的这只笔来感叹了。他的词,或伤戚宋室的衰落式微,或描写山河的凋敝荒凉,把家国之殇与身世之痛融为一体,朦胧中透着静美,忧思中夹杂沧桑,自成一格。

    直到,六十岁的时候,他在孤独与绝望中死去,这场悲剧才算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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