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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凡杜:美女的诞生记

魔鬼凡杜:美女的诞生记

作者: 贾一二 | 来源:发表于2020-03-11 01:22 被阅读0次

    当你荆棘缠身,步入绝境的时候,你愿不愿意让我来帮助你?如果你想等待天使,那你就在黑暗中永恒摸索吧,他们会高唱圣歌并且冰冷地让你接受这一切,在你不断深陷进吞噬你的沼泽的时候无情地对你说加油。

    而我,则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既然解救,我会让你彻底重塑骨血,获得重生。

    向我祈福吧,不要害怕,魔鬼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一】

    臧红红穿着一身黑色的新衣,包裹着自己从后门走进教室。

    从后门进入教室是因为这样她可以躲开更多的目光,更加纯粹的听完老师讲课。其实平日里投向臧红红的目光不多,不过这些目光往往意味深长,并且看向臧红红的人嘴里都在和别人交谈着什么,伴随着目光一起射向自己的,还有她人的指指点点,和随之而来的窃笑。

    投向自己的目光,以同性居多。

    刚到后门,就听见教室里边有女生的声音,臧红红听得出来是于洋洋的声音:“我猜今天短红红应该还是从后门进来。”

    于洋洋和庄欢喜是班里的班花,两人长得如花似玉,又会打扮,一直引得全班男生的注目。两个人还是好友,跟她们两个最要好的是李春玲。李春玲是一个小富二代,姿色中上,日常名牌傍身,而且出手大方。

    三个人曾经都是臧红红一个宿舍的舍友,上课的时候三个人经常坐在一起,中间排的位置,如果这个班是一朵花,三个人就是中心的花蕊。而大多男生则是花瓣上采蜜而不得的雄蜂。

    李春玲看到臧红红从后门进来,大嗓门的说:“让你说中了!”

    一些男生女生扭头看向后门方向,臧红红面颊红了,事实上,臧红红的脸日常是红色的,还有些发黑,就像专门暴晒过面颊一样。对于这个问题,于洋洋曾经在宿舍里问过臧红红,臧红红当时憋着别人看不到的脸红不知所措。

    一些男生传来偷笑。“红红、大红、短红红”等,都是班里的同学给臧红红起得绰号。

    “大红”是男生帮她起的,夏天的时候,臧红红硕大的双峰再也遮掩不住,在矮胖的身材上显得累赘无比,那些不敢和花蕊们开过激玩笑的男生,算是找到了一个话题。

    “短红红”是于洋洋帮臧红红起的,指的是臧红红矮胖的身材。

    而“红红”,则是全班通用的,在一般语境中,红红只是一个名字,而把红红和臧红红联系起来,就在全班同学心里被重新定义了。比如说一般情况下,他们提到“红红”这两个字会笑,男生有时候会发毒誓:“如果我是骗你的,就让我去亲红红。”

    看到今天臧红红一身黑衣,且臧红红头上还带着黑色连帽外套的帽子,于洋洋隔空对臧红红喊着:“红红,你今天造型挺别致啊!女巫装扮!厉害厉害。”

    李春玲大笑:“你见过这么胖的女巫??哈哈哈哈。”

    臧红红对着花蕊们挤出无害的微笑,然后把目光迅速放回熟悉的脚下地面。

    臧红红不敢坐的太靠前,她不想成为众人的焦点,虽然她视力不好,有时候可能看不清楚老师在黑板上的狂草。

    庄欢喜打断李春玲的大笑:“你们不要老这样说臧红红。”

    臧红红心里感激庄欢喜,不止一次替自己解围,当初一起住在宿舍的时候,庄欢喜还数次邀请臧红红一起逛街,只不过跟庄欢喜一起逛街的体验实在不好,臧红红必须仰起头才能看到庄欢喜的红颜,街上的行人投向自己和庄欢喜的目光让臧红红感觉非常熟悉,那是每个正常人看自己的时候的异样目光,特别是自己和庄欢喜在一起。

    臧红红觉得庄欢喜是出尘的公主,而自己却是一个女仆,还是沾亲带故走后门进宫的那种。

    于洋洋说:“欢喜,你老是护着她,同学之间开开玩笑而已嘛,没啥大不了的。”

    庄欢喜对于洋洋说:“玩笑稍微有点过分了哈,尽量控制尺度呀。”

    李春玲嘟嘟嘴说:“欢喜,你真是道德卫士。”

    庄欢喜笑着没有理会这两根花蕊,拿着书走到后排,挨着臧红红坐下。

    臧红红闻道庄欢喜身上好闻的味道,顿感自惭形秽。庄欢喜坐自己旁边,臧红红感觉明晃晃的太阳把自己这只小蝼蚁照的无处遁形。但是,还是心存感激。

    庄欢喜对着臧红红笑着说话:“果然黑色最适合你。”

    臧红红看着庄欢喜的笑颜,竟然有些痴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脸蛋。她藏着他人看不到的脸红说:“谢谢欢喜,多谢你的建议,原来黑色真的能不那么显胖。”

    “会瘦下来的,嘻嘻。”

    上课的时候,臧红红很不适应,班里的好多男生都有事没事往自己的方向瞟一眼,臧红红心里知道,这是庄欢喜引来的目光,这让臧红红无所适从。

    【二】

    庄欢喜课间时候问臧红红:“下午你还要去狼人杀吗?”

    “恩,去的。”

    “那我跟你去吧,你多带带我,跟你去了这么多次,在局中的时候还是很迷茫。”

    臧红红愉快的答应了下来,自己极少能体会到被人需要的感觉,她珍惜和庄欢喜的友情。

    臧红红有两项常人不及的能力,一是强大的逻辑推理和学习能力,没错,她是学霸,孤独的她,精力也只能花在学习上;二是她能聆听到动物的心声,对于这一点,臧红红也解释不了,动物之间互相交流的时候,臧红红天然的明白它们在表达什么。

    臧红红刚入大学时候,一个好看的无以复加的学长殷勤的向臧红红推销自己的桌游协会,臧红红一度怀疑学长在和别人说话,她左顾右盼了半天,发现并没有其他人,就这样她被学长拖着填写了入会申请。学长叫林峰,他那挂着笑的眼,和一口洁白的牙,从此住在臧红红心里不走了。

    狼人杀游戏,给臧红红的逻辑推理能力了一个舞台,起初大家看臧红红其貌不扬,并未把她放在心上,谁知道仅仅十几把过后,臧红红便摸清楚了套路,屡屡MVP,最终和林峰学长一起征战高阶局。

    狼人杀分面杀和网杀,网杀即在狼人杀专门的app上玩,重在盘逻辑。而面杀则是桌游协会的重点,面杀讲究感知和逻辑,感知也叫抿卦象,即从一个的表情、神态、微动作来推断一个人的状态,抿卦象的高手再加成高超的逻辑推理能力,就能在游戏中成为大神。

    而臧红红,万年不变一副害羞的表情,微微颤抖的语调,实在让人抿不出来什么,更何况刚开始所有男生女生,都不愿意多看她一会儿。而臧红红在无人关注下, 却将每个人的站边、收益、爆点和身份点的八九不离十。等其他玩家开始注意到这颗新星的升起之时,臧红红却不知道是主动隐藏还是万古不变,依旧是一副害羞的表情,依旧微微颤抖的语调,拿任何身份发言都一个调调,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如果说大学里唯一的朋友,那就是庄欢喜,如果说大学里唯一可以让臧红红感到自我价值的活动,就是在桌游协会狼人杀里征战四方。如果说大学里唯一不敢看低臧红红的团体,就是桌游协会,甚至有人开始主动模仿臧红红的打法,被人称为“红红流”。

    林峰似乎从第一天见到臧红红开始,就从来没有以异样的眼光看到她。而且随着臧红红狼人杀水平的提高,林峰经常拉着臧红红不让走,继续交流心得。林峰似乎兴趣广泛,且都很专注。打篮球、狼人杀、玩游戏都是如此。

    有时候臧红红在想,如果林峰练武,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武痴吧。

    痴不痴的倒是无关大雅,关键是林峰已经大三了,身条矫健,模样帅气,却从来没听说他交过女朋友,这就让很多女生心生浮躁了。臧红红也在这些女生当中,然而她看过围绕在林峰身边的那些花花绿绿的莺莺燕燕之后,理智的选择把这份情愫深藏。

    追求林峰的人不少,林峰仿佛独独对感情之事不痴迷。最近他打发那些无聊的女孩儿的方式是拿臧红红当挡箭牌,他对女孩儿们说,你们没有臧红红的逻辑深度。

    女孩儿们怀着醋意都想去见见臧红红何许人也,见到本尊之后纷纷大跌眼镜。有些女孩儿竟然真的死心了,觉得林峰如此口味,自己此生是实在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这对臧红红造成了很多麻烦,林峰发觉了这一点,他对臧红红说:“不好意思啊,又把你打入焦点位了。”,标准的狼人杀术语。

    臧红红红着看不见的红脸羞羞的说:“习惯了,好在不用去表水。”,一样狼人杀术语。

    臧红红心里甚至升起了一丝妄念,也许……林峰对我真的有好感呢?

    庄欢喜跟着臧红红再次来到桌游协会,因为庄欢喜的狼人杀配置低,所以每次都不得已跟一群新手厮杀。而厮杀这个词用在庄欢喜身上其实不太合适,第一没人愿意难为她,第二就算拿了狼人,她也好像没有一丝攻击性,逻辑盘的虽然不好,但是说话让人听了如沐春风。所以不管输赢,她往往是活到最后的那几个玩家。

    高端局的战况就比较激烈了,且往往会有一群人围观。每到林峰或臧红红发言,几乎所有玩家都凝神静听,生怕错过一个关键点。围观的人中,有好学者,甚至会拿出小本本记下来。

    一下午的游戏结束后,庄欢喜看天色渐晚,就提出要请林峰和臧红红一起吃饭。林峰不乐意了,说哪有女孩子请客吃饭的道理,大男子主义地说自己买单,饭馆两个女生来挑。

    席间臧红红只是埋头吃饭,庄欢喜和林峰则欢声笑语。林峰真的是重度狼人杀上瘾患者,陪两个女生吃饭时,还在一直聊着刚才那场紧张刺激的一局。林峰说,复盘会让自己提高的更快。

    庄欢喜用崇拜的姿态倾听着,时不时插几句话,每句话说的都像是润滑剂,鼓励着林峰继续说下去。而让臧红红感动的是,庄欢喜从来不忽略臧红红,时不时给她夹菜,还有席间的言语照顾。臧红红对别人投向自己的善意总是会略感窘迫,这是类似经验太少所致,但总之心里还是感激的。

    林峰说到臧红红,从来毫不吝啬的夸奖,仿佛他和臧红红发生了身份置换,如同当初是臧红红带林峰入门的一样。

    三个人吃的很满足,林峰强势的结了账。庄欢喜提议一起把臧红红送回家,路上继续聊游戏。林峰这才知道臧红红没有在学校宿舍住。

    【三】

    臧红红是不得已搬出的宿舍。

    初入大学臧红红被分配到了和三个花蕊一个宿舍。臧红红到学校比较早,就在还没有人的空宿舍布置起来自己的床铺。

    大嗓门的李春玲提着精致的行李箱第二个到来,看到臧红红的背影就喊:“阿姨,这是403不?”

    臧红红回头尴尬的笑了笑:“是403,我不是阿姨……”

    那天臧红红穿着高中时候的土气衣服,矮胖的身材,从背影看来,确实没有什么青春朝气。

    李春玲看到臧红红,憋不住大笑了起来。

    臧红红两手攥在一起,无比窘迫。好在李春玲不再理会她,把行李箱往自己的床下一扔,搬着靠背椅,到小阳台上竟然抽起烟来。

    不一会儿门又开了,一个光鲜夺目的美女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竟然是一个瘦瘦矮矮的黄发青年。进来的女孩儿是于洋洋。

    黄发青年进门第一句话就是:“什么破宿舍。”

    小阳台上的李春玲闻音回头望了一眼,乐了:“张小年?!你怎么混进的女生宿舍?”

    “哟,李春玲啊!怎么哪儿都能见到你。”

    李春玲和张小年认识,张小年是于洋洋的男朋友。宿舍开学第一天是允许家属进入宿舍帮新入学的同学置办日用的。张小年冒充于洋洋的哥哥一起跟了进来。

    李春玲、于洋洋和张小年攀谈了起来。

    张小年早已不上学,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也比李春玲大几岁,两人的父亲是商场上的好友,所以两个人也颇为熟悉。李春玲、于洋洋和张小年都是本地人。

    李春玲问张小年是不是还开着那辆破宝马,张小年表示早已换成了路虎。

    这两个名车的名字飘入臧红红的耳朵,让臧红红感觉自己和眼前的三个人之间有巨大的鸿沟。

    而庄欢喜,开学三天以后才到,这三天里,臧红红在另外两个室友眼中仿佛不存在一样。

    庄欢喜来了之后,臧红红才感觉有了室友。庄欢喜很快和三个人打成一片。只不过臧红红不知道的是,背地里,于洋洋和李春玲多次对庄欢喜提意见,你庄欢喜为什么对那个矮胖土包子那么好。庄欢喜表示,自己也没对臧红红特别好啊,就是如同学一样嘛。

    几个女孩儿在一起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彼此熟悉了很多。李春玲大大咧咧,毫不掩饰自己多金的家世;于洋洋每天都在打扮自己;庄欢喜始终就像一抹春风。

    可能是臧红红太不善言辞,她的界限总被人侵犯着。比如她想坐下来学习一会儿的时候,发现自己桌子上堆满了李春玲买来并拆开的零食,自己的椅子被于洋洋敷面膜的时候拿去垫脚,于洋洋仰着脸,顶着面膜,靠在自己的椅子背上,一双美腿舒缓的伸在臧红红的椅子上。

    臧红红小心翼翼的问李春玲:“这些零食我帮你放到你抽屉里好吗?”

    李春玲不以为然的说:“送你了,我吃烦了,反正你那么胖,你多吃点。”

    庄欢喜出来打圆场:“小红,春玲送你,那我帮你收起来吧,你要学习就坐我的椅子哈。”

    说着,庄欢喜把自己的椅子搬给臧红红,并帮忙把桌上的零食收入臧红红的抽屉里。

    于洋洋收起了伸在椅子上的腿,把椅子让给庄欢喜:“欢喜,你真是……”

    李春玲点了根烟对臧红红说:“短红红,这么多零食给你,你不谢谢我?”

    臧红红不情愿的说了声谢谢。至于那些零食,到臧红红搬走,她也从来没吃过一个。

    李春玲经常知会臧红红去帮自己和另外两个人打饭,还会把要点的菜给臧红红列个清单,每次都多给臧红红一些钱,说是请她了。臧红红几乎每次都帮忙去打饭,有时候庄欢喜看不下去了会跟臧红红一起出去打饭,但是多出来的钱,每次都微信退给了李春玲。这让李春玲很不爽。

    李春玲说臧红红看不起自己,自己说请客就是请客,你臧红红把钱退回来是什么意思?臧红红百口莫辩,总不能告诉她自己觉得这样要别人钱不好吧?

    “我请你吃饭,给你钱,就是对你好,全班那么多同学,你还能找出一个比我对你好的人?”

    庄欢喜再次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小红帮你省钱,也是对你好。”

    李春玲对庄欢喜发不出脾气,嘟嘟囔囔的说:“土包子不解风情。”

    几个人得知臧红红参加的桌游协会里有一个玉树临风的林峰,于洋洋和李春玲就开起了臧红红的玩笑,问臧红红喜不喜欢林峰,臧红红红着别人看不见的红脸违心的说没有。

    这可骗不过于洋洋这种情场老手:“短红红怀春了啊,要不要我帮你想想办法,把你的男神给你擒回来?”

    李春玲跟风说:“你可别去啊,你再把林峰给勾走了,短红红伤心欲绝,在宿舍里悬梁自绝可怎么办?”

    两个人你来我去,调侃起了臧红红,哪里有一丝正经帮臧红红拿主意的样子。

    臧红红终于急了,说了上大学以来最重的话:“你们不要再说了好不好?!”

    李春玲和于洋洋愤怒了,这还有没有天理,你自己长得丑,好心帮你,你怎么还怒上了?身为宿舍鄙视链的最底端,你还敢大放厥词了?

    于是两个人你一嘴我一嘴向着臧红红开炮,什么癞蛤蟆想吃青蛙肉,什么撒泡尿都照不出来你的人样,什么我于洋洋明天就去把你的男神睡了……

    臧红红躲在小阳台哭了。李春玲在屋里气得不行:“哭,使劲儿哭!连哭都这么难听!不哭完别回来!”

    总算庄欢喜回来了,看见这个局势,废了好大劲儿,才劝住几个人,不过之后臧红红在宿舍里更寡言了。

    真正让臧红红决定离开宿舍的是口红事件。

    于洋洋口红找不到了,四处翻找,李春玲笑话于洋洋,不就一支口红嘛,丢了再买就是。于洋洋不理会李春玲,把自己的衣柜和抽屉都翻了个遍。

    “短红红,你见我口红了吗?”

    臧红红正在看书,闻言说了句:“没有。”

    于洋洋不依不饶:“短红红,看着我说话,我再问你一遍,你看见我口红了吗?”

    臧红红看向别人时候目光总是不太自信,但是为了避免于洋洋的怀疑,她看着于洋洋说:“真的没有。”

    于洋洋看着臧红红的眼神,觉得她就是那个贼。说如果没有,那你就不怕被翻抽屉是不是?

    李春玲在一旁看热闹,说短红红你如果拿了就拿出来,都是舍友,又不可能把你送到派出所。

    臧红红问心无愧,又不愿意让别人乱翻自己的东西,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拿。

    于洋洋铁了心要翻于洋洋的抽屉,李春玲来帮忙按住臧红红,臧红红除了感觉心里委屈,倒也没有太多反抗,因为她知道自己是清白的。

    可是,于洋洋打开抽屉的时候,那支口红赫然躺在臧红红的抽屉里。臧红红当场傻眼。而刚才翻抽屉的整个过程都被李春玲拿手机记录了下来。人赃并获。

    于洋洋不顾形象的怒吼起来:“你说怎么办吧!”

    臧红红只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拿,一定是误会。李春玲帮着于洋洋抓到了贼,豪气万丈,指着臧红红的鼻子骂了起来,什么臭贼、不要脸之类的词汇像不要钱一样朝着臧红红砸了过来。

    最后于洋洋高抬贵手说:“不报警,也不告老师,但是你要对你的偷窃行为负责。”

    臧红红眼眶微红问:“怎么负责?”

    于洋洋“啪”的一个打耳光甩在了臧红红脸上:“就这样负责!”

    庄欢喜回来之前,臧红红已经把东西收拾好,狼狈的走出宿舍,于洋洋和李春玲对臧红红说:“慢走不送。”

    好不容易臧红红才在学校附近找了一个小单间租住了下来。

    【四】

    庄欢喜和林峰把臧红红送到楼下,臧红红挽留两人,庄欢喜说自己突然想起还有东西落在教室了,这会儿赶快回去教室可能还没锁门。

    臧红红看着两个人远去的靓丽背影,自惭形秽的同时又好生羡慕。真般配。

    每次臧红红回到家,大黄总会在门口迎接。大黄是臧红红捡到的。臧红红一次回家路上,大黄一直跟在身后。臧红红回头看了它一眼,大黄扭扭捏捏的走到近前哼唧了两声。

    “你饿了?”臧红红问它。

    大黄很诧异,眼前这个人好像能聆听到自己,这样的人之前大黄只遇见过一次,就是远郊那个寺院里最寒酸的和尚。和尚告诉它,只要心至真,就能听万物声。

    从此大黄就跟臧红红作起了伴。

    臧红红之前以为别人也能聆听到动物的心声,直到读了初中之后才慢慢发觉自己和别人可能有点不一样。

    臧红红把狗粮倒给丑丑的大黄,伏案书写起来。

    那是给林峰的情书,可能这辈子她都不会把这些情书交给林峰。林峰这个痴迷于游戏和运动的钢铁直男,好似还没有在情感上开窍,臧红红客观的觉得,林峰对自己的好,没有爱情的成分。她不想破坏这种平衡。

    只得将心思一个字一个字写到纸上。

    平日里这些情书装在一个书包里,平时这个书包放在家里。臧红红有两个书包,都是土土的那种。今天对林峰的思念书写完毕了,趁着有清闲,臧红红把经常背的书包洗了。

    无论境遇再差,臧红红心里都会一直安慰自己,这个世界上对自己好的人,有自己和父母,还有庄欢喜和林峰。知足了,望着窗外的明月,臧红红告诉自己,明天一定是更好的一天。

    第二天上午去上课的时候,臧红红发现教室后门被锁了,于是她无奈的从前门进入教室。那些目光,臧红红已经可以做到选择性回避了,这也是跟她玩狼人杀面杀玩的多了有关。

    今天上课时候,臧红红发现一个怪现象,时不时会有人回头看着自己笑。臧红红当下心疑,自己有哪里不对吗?今天庄欢喜也没有坐自己旁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回头看自己?

    第三节课老师在黑板上写了几个难题,让大家去解,自己就出去了。

    不久,李春玲火急火燎地走上讲台,大着嗓门对全班说:“各位同学请安静!我突发奇想,想为大家朗诵几篇文章,请大家注意听哈。”

    有些人在会意的笑,另外一些人一脸懵逼的看着讲台上,而臧红红属于另外一些人。

    “亲爱的林峰,你可能永远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鲜活……”

    臧红红听见林峰两个字,就提起了精神,但是后面李春玲念的内容自己感觉越来越熟悉。突然臧红红坐不住了,她一下子站起,向着讲台跑去,二话不说要去扯李春玲手中的信纸。

    “干嘛呀干嘛呀,我念个文章你那么冲动干嘛呀?难道是你短红红写的?写的很好啊,分享一下怎么 了嘛!”李春玲脸上都笑开了花。

    好不容易臧红红把信纸抢了回来,却看见于洋洋在座位上站起,手里拿了一沓叠成了心型的信纸,向全班各个方向抛洒:“短红红的大作,我这里还有,大家抢啊!”

    臧红红情绪崩溃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写的情书会落在别人的手里,她站在讲台上,就像被人扒光了衣服一样难堪。下一刻她跑向自己的座位,抓起书包就往教室外面走。

    因为今天教室后门锁了,从后排到教室前门这段路,臧红红感觉是自己一生中走的最艰难的。她没有注意到的是,有更多的心型信纸,从自己书包的一个开线裂口出掉落了出来。等臧红红发现之后,那些男生已经欢呼雀跃的把信纸都抢在了自己手里。臧红红终于明白自己写给林峰的情书为什么会被别人拿到了——自己竟然没有发现自己的书包烂了一个口子。

    臧红红抓紧书包的裂口,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第二天再来上课的臧红红,已经不再背书包了。更让她心安的是,班级后门这次没有锁。

    她尽量不引人注意的坐在往常坐的座位上,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前边的一颗颗脑袋,总算没有人过多关注自己。

    当她把目光移到自己桌面的时候,却发现了躺在桌子上的一个心型的信纸,她第一反应赶紧把信纸收到口袋里,然后细细想了想,这个信纸不是自己的,自己用的是粉色的,这张信纸的颜色是淡蓝色。

    臧红红狐疑地拆开信纸,然后呆住了。

    “小红红,你的心意我已知晓,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我也想你,晚上六点学校旁边的树林里见,我好想马上见到你,我手机丢了,不用给我发微信打电话,直接来找我就行。林峰。”

    是林峰的字迹!臧红红心里噗噗直跳,上午老师讲的所有课程,一个字也没有进入臧红红的耳朵。

    原来林峰学长喜欢我!原来是我不开窍!我怎么这么笨!幸福突如其来,真像做梦一样!

    【五】

    六点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天也有些凉了,可是臧红红的心里是暖的,她马上就要见到心仪的林峰学长。学长会不会在这里亲吻自己?恋人间的亲吻是什么感觉?臧红红的心跳速率一天都没有降下来。

    说是小树林,其实也不小,臧红红不知道学长约自己来这里,要怎么才能碰到面。不过臧红红相信学长,他一定有办法可以找到自己。大不了自己围着树林一圈圈的找。

    走着走着进入到了小树林的深处,外面的喧嚣和车鸣全都听不到了。臧红红把手机灯打开,踩到的树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一阵风吹过树林,有几只猫叫了几声,树叶摩挲发出细碎的声音,这一切怪怪的,臧红红心里稍微有些担心。

    好像有怪怪的声音传入了臧红红的耳朵,那声音从自己进入树林的方向传来,臧红红竖起耳朵听,那怪怪的声音由远至近,清晰了一点。

    那是鬼哭声!

    臧红红突然想起学校里的传说,他们说……这个树林里好像闹鬼!

    后面的鬼哭声越来越近!臧红红快步向树林深处跑去。

    那鬼哭一直在跟着自己!

    就这样跑了许久,臧红红隐隐约约看见前面有一个高瘦的人影,那是学长!高矮身型还有穿着和林峰学长一样。

    臧红红嘴里喊着学长,快步向着学长的方向跑去。

    此时的学长在自己心中就像一盏明灯,臧红红下意识伸手去拉学长的手。

    然而,她却摸出了异样的触感。丝毫没有人手的触感,反而是干干的,摸起来很不规则。

    臧红红抬头看了学长的脸,然后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嚎:“啊!——”

    这哪里是学长!一张长着獠牙瞪着血目的煞白的脸!还有几道血痕在脸上仿佛正在奔流!

    臧红红瘫软在地面上,眼睛都瞪圆了,想站,却再也站不起来。

    突然一个灰色的身影在臧红红面前一脚踢倒了“学长”,灰色身影转过身来,对着臧红红说了声:“阿弥陀佛。”

    臧红红看到来了个和尚,慢慢地,腿能动了些,她挣扎着想站起来。

    和尚对她说:“施主慢慢起来,你惊吓过度了。”

    臧红红嘴里含糊不清:“有鬼……鬼……”

    “这世上哪有鬼,你仔细听。”

    臧红红听见和尚这样说,心里稍安,也能把注意力展开了,她分明听到刚才鬼哭的方向,传来女生的笑声,臧红红听得出,那是于洋洋和李春玲的声音。臧红红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她握紧拳头,站起身子,就要向于洋洋她们的方向冲过去,在接连经历了愤怒和屈辱之后,此刻的她的反应,跟日常不一样,这一瞬,她确实想冲上去对着她们捶打。

    然而和尚拦住了她:“起心动念,皆成因果,罢了,罢了吧。”

    和尚盯着臧红红看了一会儿问:“施主是否能听见动物的心声?”

    臧红红点点头。

    “施主的命运本不该如此多舛,既然你我能相遇,这便是缘分,我来帮你化解吧。”

    臧红红很狐疑,这个没有人烟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寒酸的和尚,怎能不让人心疑。

    “施主的疑惑我自当帮施主解开,大黄应该跟你说过我的。”

    臧红红突然想到,大黄说起过,有一个和自己一样能听到动物心声的老和尚,而且告诉自己,老和尚的心至真。臧红红十分感激,不知道该怎么喊老和尚,寻思半天对老和尚说:“大师好。”

    “当不起大师的,我这里有一粒仙药,能让你恢复本来的样子,你此世磨难已了,也该步入正轨了。”说着,和尚掏出一颗比乒乓球小一些的药丸。

    在这漆黑的环境里,药丸发出五彩的光泽,这是物理现象解释不了的,臧红红很吃惊。

    “大师,步入正轨是什么意思?我本来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不可说,不可说,只有你自己去慢慢体悟。”

    这个突如其来的和尚,跟大黄的信息能对的上,还有这光彩夺目的神奇药丸,让臧红红不得不信以为真。

    臧红红吃下了药丸,本以为会很难下咽,但是吃下去发现药丸入口即化,而且不是化为液体,是化为气体顺着自己的食道进入了身体。

    再一抬头,和尚已经不见了。

    【六】

    回到家,大黄围着臧红红哼哼唧唧了很久,臧红红问它:“你感觉到了我心情不好?”

    “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说过的那个大师救了我,我可能就没有勇气活下去了。”

    大黄嗅嗅臧红红,哼哼唧唧了几声。

    “你闻不到大师的味道?人家是高人嘛,神出鬼没的,怎么会轻易留下痕迹。”

    第二天早上发生了一件怪事,臧红红起床叠被子的时候,发现床上有很多干皮肤的碎屑,是在脚的位置,她第一反应看了看自己的双脚。右脚没有任何变化,而左脚……

    她发现自己的左脚白皙细嫩,皮肤晶莹的就如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思索了好久,臧红红想不通为什么,上课马上就要迟到了,她清理了碎屑,走出了家门。

    天气开始变凉了,臧红红觉得自己脚裸处有点冷,便停下来整理衣裤,缺发现怎么拽裤子,还是有一厘米左右盖不住脚脖子。

    今天怎么怪怪的,臧红红心里想。

    下午的狼人杀,臧红红完全不在状态,发挥失常,林峰过来问询。

    臧红红犹豫了一下,把那页蓝色的信纸交给林峰看。

    “学妹,这不是我写的,虽然字迹很像,但是我确实没有写过。”

    臧红红其实在昨天走出小树林的时候就猜想到了,不过还是难掩失落的情绪。

    “学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和庄欢喜谈恋爱了。”

    臧红红忍住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对林峰说:“恭喜了,学长。”

    这时庄欢喜走了过来,亲密地挽住林峰的胳膊,看到臧红红的样子,不忍的说:“小红,你心里还在难过……”

    林峰问庄欢喜发生了什么事,庄欢喜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告诉了林峰,并对林峰说:“小红这会儿心里难受,需要人陪,你陪她一会儿吧。”然后给了臧红红一个暖心的微笑,飘飘的走远了。

    虽然得知庄欢喜和林峰谈恋爱让自己的心情雪上加霜,但臧红红还是很感激庄欢喜让林峰陪自己,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做到让自己男朋友去安慰自己的女性好友呢?

    林峰尴尬的说:“对不起学妹,我对感情很迟钝。”

    “没关系的学长,我也明白,你只是把我当成学妹了,我不该多想的,这样也好,事情发生了,心里也就敞亮了。”可是,心里被挖走的那个林峰学长留下的空洞,该怎么填补。

    “不仅把你当学妹。”林峰说。

    臧红红仿佛看到一丝光。

    “还把你当成亦师亦友的狼人杀高手。”林峰认真的说。

    臧红红心中的那一丝光幻灭。

    ……

    最近发生了很多怪事,臧红红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被那个神奇的药丸改造着。

    首先身高的变化是最掩盖不住的,臧红红买了长长的裤子来应对,因为她不知道身高增长的终点。

    而自己的身材没两天就会浮肿一次,然后会拉一次肚子,而且排泄量有些过于大了,臧红红一个星期内自己动手疏通了两次下水道。而每拉一次肚子,自己的皮肤状态就会好一点。

    每天早上醒来都会发现皮肤碎屑,如果仅从脚和小腿来看,臧红红膝盖以下的部分,此时已经是绝对的绝世美女标准。

    发质也好了一些,可惜脸蛋好像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又过了些天,臧红红的身高突破了一米六,已经慢慢地和矮不沾边了。

    但是奇怪的是,好像周围的人根本发觉不了自己的变化,这么短的时间,这么明显的长高,竟然没有一个同学表示惊讶。而“短红红”这个称号,却再也没有人喊起,仿佛大家从一开始就没有喊过一样。

    自己依然和美丽不沾边。

    于洋洋和李春玲对自己的态度还是没有变化,庄欢喜忙着和林峰谈恋爱,这段时间也很少找臧红红了。

    看着每天变化的自己,臧红红心里升起了希冀。

    身高固定在了一米六四,臧红红看到身高停止生长,心里长出一口气,她害怕自己无休止的长下去。

    臧红红洗澡的时候,看着自己美轮美奂的身体,开始发呆,恐怕最熟练的画师,也难以把这副身体临描下来。

    面部的变化则缓慢很多,如果每天都照镜子,臧红红发现不了自己脸蛋的变化,中间有两三天臧红红忍住不照镜子,才发现了一点点变化,自己正在朝着更美发展着。

    臧红红也敢于买一些版型很好的衣服了,此时如果看背影,臧红红就是名副其实的背影杀手。

    好像也有一些副作用,臧红红的狼人杀水平好像在下降,她变得更感性了,不再那么理智客观,遇到游戏比较激烈的时候,情绪开始有些不稳。

    而再和林峰聊天的时候,臧红红敏锐的发现庄欢喜的脸上好像有一丝不悦和担忧。臧红红理解庄欢喜的想法,自己一天天变美,和林峰走的近一些,庄欢喜难免会有些醋意。

    不过臧红红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跨入雷池,尽管自己心里还是放不下林峰,但是她也珍惜和庄欢喜的友情,如果自己的狼人杀水平一直下滑下去,自己会考虑哪一天退出协会,再也不见林峰,用时间把这个身影从自己心里抹去。

    臧红红从庄欢喜的反应中,真实感觉到,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一天天变美,虽然每一天自己都在变化,庄欢喜的反应就好像她认识的臧红红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这个药丸实在是太神奇了,不但改变了自己,还重塑了所有和自己有关的人的记忆。

    臧红红这天收到了一封情书,给自己写情书的,是曾经嘲讽过自己的一个男生,尽管情书写的情真意切,自己是断然不会接受这份爱的。第一是因为自己心里还有林峰,第二是臧红红感觉这种源自视觉的爱,实在过于肤浅。

    但是,她明白了于洋洋的优越感,那种撒个娇就有男生帮自己打饭的优越感。这种感觉,也还不错。

    臧红红脸蛋的变化还是很慢,直到有一天早上,臧红红感觉自己的脸瘙痒无比,就用清水洗了一把脸,她发现脸盆里,有皮肤碎屑。

    脸盆里的皮肤碎屑越来越多,直到脸上再也无瘙痒感,臧红红用毛巾擦了脸,这时她才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臧红红呆住了。

    这是一副连自己都要爱上自己的脸蛋。再美的美女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对自己的颜值不自信,而今后的臧红红,不必为此担心丝毫。

    【七】

    臧红红彻底脱胎换骨后第三天,于洋洋和李春玲到后排来找臧红红,说是于洋洋的男朋友请客吃饭,于洋洋说什么也要拉着臧红红一起去。

    臧红红问为什么一定要拉着自己,于洋洋说,美女就要和美女多亲近。而庄欢喜则因为要跟林峰约会,说这次就不去了。

    臧红红诧异地看着于洋洋和李春玲,好像这两个人彻底忘了和自己之前的冲突,不,是对自己的欺负。但是这种被人认同的感觉让臧红红实在有些沉浸。于是臧红红答应了。

    张小年开着大路虎停在了学校门口,远远望见自己的女朋友于洋洋和李春玲还带着一个美女,即使这个距离张小年还看不清美女的样子,已经望着这个身影有些口干舌燥。

    走近了之后,张小年竟然不敢多看臧红红一眼,殷勤地打开车门,一行人出发了。

    “洋洋,这个美女你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开你的车,别瞎想,我们红红不是你该惦记的人。”

    “红红?就是你们之前宿舍的那个美女?”

    臧红红笑着说:“你好,我叫臧红红。”

    张小年想了一会儿,焕然大悟:“哦哦哦,想起来了,第一次去你们宿舍的时候就见过你,我就说好像在哪儿见过你,那天你好高冷啊,一句话都没说,呵呵,你看我这脑子,这么一个大美女,怎么会刚想起来。”

    臧红红想,原来只有再次见到自己的人才会被重塑记忆。

    几个人找到了一个高档的餐厅,张小年从车上搬下两箱红酒,叫嚷着不醉不归。

    席间张小年殷勤的招呼着三个女孩儿,李春玲开起了他的玩笑:“张小年,你今天的表现怎么跟以往不一样啊?”

    张小年倒也诚实:“这不是美女见得多,像红红这样的美女没见过嘛。”

    于洋洋狠狠地瞪了张小年一眼。

    李春玲举起酒杯:“红红,明人不说暗话,那天口红的事情我和于洋洋对不起你了。”

    于洋洋也举起酒杯:“是啊是啊,那天不知道怎么搞的,脑子像抽筋了一样,竟然怀疑到你,像你这样的美女,怎么会在乎一支口红,你就当我那天脑子有病。”

    臧红红心想,这两个人是真的把小树林事件忘了,还是以为自己不知道?想了又想,臧红红说:“虽然不知道那天是怎么了,但是最终那支口红不是出现在我抽屉了吗?”

    于洋洋和李春玲脸上有些不自然,被臧红红捕捉到了。

    李春玲说:“总之,我们相信你,不会拿于洋洋的口红的,我先干为敬,那个事就此翻篇吧。”

    逻辑漏洞!虽然臧红红狼人杀水平下滑,但是这么明显的逻辑漏洞还是能抓到。人赃并获,怎么一下子就翻案的这么彻底?这里边一定有隐情!

    张小年也举起杯:“不管什么事,我也凑杯酒。”

    臧红红拿起酒杯和众人碰了,饮下一整杯。于洋洋和李春玲的脸色舒缓了很多。

    接下来主宾尽欢,不一会儿带来的红酒就被干掉了大半。

    喝了一会儿,臧红红心里还是放不下口红事件的疑点,就提议说,咱们来玩个游戏,猜拳,赢了的人要输了的人做一件不算为难的事,输了的人不能拒绝。

    第一把,臧红红就赢了李春玲,臧红红说,我要看看你手机里有没有什么猫腻,有没有跟哪个男生有暧昧信息。

    李春玲很为难,于洋洋却在一旁鼓励道,藏着掖着算什么闺蜜,赶紧的。

    臧红红拿过来李春玲的手机,并没有翻看聊天记录,直接找到视频区,发现了好多视频,有上次拍自己偷口红的物证视频,不过神奇的是,自己在缩略图里的样子已经是自己变美之后的样子了。然后臧红红还发现了一些其他视频,比如庄欢喜的。

    李春玲看到臧红红要点开视频,紧张的说:“红红,那条视频我现在就删。”然后把手机夺了回去。

    臧红红也不生气:“视频发给我吧,你在你手机上删掉就好。”这个要求不算过分,也没有继续要查李春玲的手机,李春玲点头照办。臧红红从李春玲的反应里读出,她拍过的视频里一定有秘密。

    臧红红对于洋洋和张小年说,你们两口子可不要查看手机,搞的跟很不信任对方一样。张小年听闻此言,长舒一口气,于洋洋则感觉好像失去了一次探张小年底的机会。

    到尾声的时候,臧红红突然问:“洋洋,春玲,你们俩知道那次是谁伪造的林峰的信吗?”

    于洋洋第一个说:“你可别怀疑我啊,如果是我干的,今天还能跟你坐在一起喝酒吗?而且我那天放学就回宿舍了,春玲可以证明,你那天经历的那些事,保不齐就是哪个想追求你不成的男生干的……”

    李春玲点头说就是就是。

    于洋洋的话是狼人杀里典型的狼式表水,低端玩家拿狼为了让好人相信自己,就会说我不是狼,我如果是狼怎么会做这样那样的事情?并且会表水过度,反复强调。

    臧红红努力的压制住心里的怒气,这两个人还想瞒天过海,却笑着说:“没事没事,就当是个冤案吧,反正我都习以为常了。”

    于洋洋和李春玲脸上略显尴尬。

    快结束的时候臧红红起身上了洗手间,出洗手间的时候刚好碰见迎面走来的张小年。张小年说美女能不能加个微信?

    臧红红笑了笑,拿出微信二维码让张小年扫了一下。

    【八】

    张小年找了代驾,先把臧红红送回家。

    臧红红回到家的时候还是有点醉醺醺的,到了家里那一刻,心里的怒气再也掩饰不住,她气愤地把上衣扔在床上,大黄凑近来安慰她,臧红红把大黄推开:“弄脏我的小白鞋了!”

    大黄心里很受伤的走开,臧红红看着大黄可怜的样子说:“对不起大黄,我最近好像容易动怒,以前经历的那些事情,我以为会被我遗忘,但是,我却一刻都忘不了。”

    大黄再次哼哼唧唧地过来安慰,并且懂事地避开臧红红的小白鞋。

    夜深了,往常臧红红早已入睡,而今天臧红红依然没有一点睡意。

    “李春玲的手机里一定有蹊跷。”

    第二天下午放学,臧红红来到了宿舍,于洋洋和李春玲看到臧红红来,把自己的零食拿了出来,三个人聊了很长时间的天,臧红红表示自己过段时间会搬回来住,另外两个人表示这样再好不过。

    一会儿工夫时间已经到六点半了,臧红红提醒于洋洋和李春玲:“往常你们俩这个时间不是该去洗澡了吗?”

    于洋洋一拍脑袋,说对啊,我怎么忘了,就邀请臧红红一起去,臧红红说我没带换洗衣服,然后笑着说我才不让你们两个色女看我身子呢。李春玲哈哈大笑,于洋洋听见臧红红说自己的身子,竟然鬼使神差地咽了一口口水。

    宿舍的每一层都有淋浴房,两个人走后,手机留在自己桌子上。

    臧红红拿起李春玲的手机,用昨天记住的密码把手机锁解开,也不知道为什么,李春玲平时不喜欢用指纹解锁,臧红红昨天晚上看李春玲解锁看了四遍,就记了下来。

    翻到视频,偷口红的物证视频在李春玲发给臧红红之后就删掉了,昨天晚上臧红红看了三四遍,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于是臧红红接着点开其他视频。

    李春玲什么都爱拍,自己吃饭时候的样子啊之类的,臧红红绕开这些视频。

    一条视频里,张小年说:“李春玲你怎么走哪儿拍哪儿,别拍了!你知道我为了给你们俩找鬼脸傀儡废了多少心思吗?最后找到人家电影剧组……”

    另一个视频里,于洋洋说:“春玲,你赶快点,林峰的字有那么难描吗?一晚上了,再不快点就赶不上这出好戏了……”

    果然是这些人!臧红红好看的脸上竖起怒目。

    下一个视频,庄欢喜出现了,臧红红看到庄欢喜心里比刚才好受了很多。庄欢喜说:“这个山人自有妙计……哎呀老师查寝,赶紧关灯。”

    山人自有妙计?臧红红心想,想不到温温柔柔的庄欢喜还有这么活泼的时候。

    下一个视频,先是于洋洋的图像,背景确是李春玲的声音:“来来来,一人来一段,洋洋先来。”,于洋洋作势咳了一声说:“臭口红贼,走得好!天天碍眼,看见就烦……”

    下一个视频,还是李春玲的声音:“来来来,欢喜来一段。”,看到这里臧红红的心里仿佛被什么揪起,画面里是庄欢喜:“你们真是无聊,来什么一段,我不来。”,臧红红心里稍安。

    下一个视频,还是庄欢喜:“你们错怪臧红红了,她不可能偷你们的口红的……”臧红红心里感动的将要落泪。庄欢喜接着说:“是我放的,哈哈哈!你们两个真是给力,竟然把她逼走了,真有你们的,哼,谁叫她敢惦记林峰,就凭她?山人略施小计,她就滚出宿舍……”,这时传来视频里李春玲的声音:“欢喜,你好坏哦。”

    欢喜,你好坏哦。欢喜!你好坏哦!臧红红美丽的脸庞上的表情被向前散落的秀发遮盖,臧红红再也没有勇气去翻看其他视频。

    山人自有妙计……臧红红理解了,凭于洋洋和李春玲怎么能设计出闹鬼吓人的戏码。臧红红保持着拿着手机的姿势好长时间没有动,尽管手机已经息屏。

    脑子里那个春风一般的庄欢喜,那个永远对着自己微笑的庄欢喜,此刻应该正在和林峰学长约会着。

    臧红红的手机微信响了一声,臧红红才把李春玲的手机恢复回主界面并放回原处。是张小年发来的微信:“美女,能不能赏脸晚上一起吃个饭?”

    臧红红美丽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只有嘴在笑的笑,眉眼里却似有一把冰冷的热火。

    “好啊。”臧红红回到。

    【九】

    于洋洋最近比较焦虑,自己曾经无比听话的多金男友最近不听号令,而且有时竟态度蛮横。于洋洋想找他的时候,总是寻不到。

    于洋洋找到臧红红诉苦,臧红红安慰她,男人嘛有时候可能会花心点,只要你有情趣,够性感,懂撩拨,就能牢牢把控着他。

    几日过后,张小年的路虎车里,张小年把一张张私密照片传给邻座的臧红红。

    张小年说:“亲爱的,咱俩偷偷摸摸的也不是个长事啊,你看我这连你手都没牵过……”

    臧红红一笑百媚生:“看你猴急的,于洋洋不能满足你啊?”

    “哪能跟你比呢,不过真让你说中了,以前说了多少次,她都不让我拍私密照,这回这么听话。”

    “那是她感觉到危机感了,她爱你人多少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一定离不开你的钱,另外一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这个事情你多给我些时间,毕竟我现在只是我爸的傀儡……”

    臧红红打开车门转身下车:“那就有进展再见喽。”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于洋洋走进教室感觉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她感觉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却猜不出发生了什么异常的事情。

    知道中午快放学的时候,李春玲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了几张照片给于洋洋。

    于洋洋看到照片几乎要昏厥过去,把头埋在桌子上哭泣了起来,嘴里狠狠地说着:“张小年,你混蛋!”

    李春玲安慰她:“你知道他的品性,为什么还答应他拍这种照片呢……唉,早上来上课的时候,这些照片在墙上贴着,地上也扔的到处都是……”

    “求求你别说了……”

    下课前,张小年发来了微信:“分手吧,要不这些照片会挂在网上。”

    于洋洋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扒光了扔在马路上的弃婴,昏倒在李春玲怀里。

    不光是于洋洋恨张小年,隔了不多久,李春玲也开始恨张小年了。

    张小年和李春玲的父亲是好友,张小年家生产的配件,是李春玲家产品的重要零件,而且整个生产工艺都根据张小年家的配件进行过调整。凭借两家的关系,李春玲的父亲不怕供应商的稳定性问题。

    然而,前两天张小年背着自己的爹跟另外一个企业签署了供货合同,是李春玲家的竞争对手,而且供货合同的产量要求甚至超过了张小年家的现有产能。也就是说,张小年家无力再对李春玲家供货。

    工业企业生产一旦停滞,接下来就是现金流停滞带来的狂风暴雨。

    李春玲爹对女儿说:“我要和你妈离婚了,要不咱们这个家全都要赔进去,闺女,以后的路,要善待他人,更要做好危机防范,千万以你爹为戒啊。”

    张小年的路虎车里,张小年一脸疲惫的说:“亲爱的,我这段时间可不敢回家了,我爹一定会拿木棒打死我,哎……”

    臧红红说:“干得不错,给你鼓掌。”

    “那我们可以开始交往了吗?”

    “好啊,你不是说没有牵过我的手吗?给你。”

    张小年摩挲着臧红红的玉手,脸上徜徉出幸福的神色,这么多年,没有找到过恋爱的感觉了。

    “手好摸吗?”

    “如若无骨,仙子之手。”

    臧红红笑了笑,抽回了手:“手也牵过了,那分手吧?”

    “你说什么?”

    “分手啊,很惊讶吗?”

    “亲爱的你别逗我……”

    “张小年,你拍摄于洋洋照片的记录,我有截屏,你威胁于洋洋的微信,我对着你手机拍了照,你之前联系鬼脸傀儡的事情,李春玲那里有视频,我也偷偷拷下来了,你知道当时的受害者是谁吗?”

    张小年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美女。

    臧红红继续说:“是我。而且所有的资料我都上传到云端了,你就算夺我手机也没用,如果你敢在车里向我动粗,我一定报警,其实对你已经很仁慈了,最起码你家里的生意没有断。好了,我说清楚了,再见。”

    臧红红转身下了路虎车。这辆路虎,停在熙攘的马路牙子边,显得那么落寞。

    【十】

    庄欢喜最近很欢喜,自从和林峰在一起。

    庄欢喜的狼人杀水平也日渐提高,这让林峰对她更加青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很长时间没有来过桌游协会的臧红红又频繁出现在狼人杀的游戏中。而且主动要求从低端局玩起,臧红红承认自己最近没有勤加练习,技艺生疏了些。不过在低端局中,她仍然是大神般的存在。

    臧红红依然对庄欢喜很亲近,只是在游戏中毫不留情,庄欢喜拿好人会屡屡被带着警徽的臧红红抗推出局或者被首夜首刀,拿狼则屡屡被臧红红找到爆点,被抗推或被逼自爆。庄欢喜简直没有一点游戏快感。

    但是游戏结束,臧红红会拉着庄欢喜的手道歉并对她谆谆教诲,教她游戏里该怎么盘逻辑和隐藏身份。

    庄欢喜害怕臧红红把林峰抢走,但是臧红红每次来只玩游戏,并不理会林峰。只是每次都穿着性感,引得一众男生无法安心游戏。庄欢喜看到林峰依然每次镇定自若痴迷在游戏中,心里稍安。

    这天,庄欢喜没有来到协会,跟林峰说自己好像吃坏了肚子,一整天都在拉肚子。而臧红红则重新坐回到高端局的游戏桌上,但是她确实有些力不从心,没有了往日大神该有的水平。

    游戏结束,臧红红说要请林峰吃饭,林峰心里担心庄欢喜,想要去看望她。

    臧红红说,自己有个很重要的秘密要告诉林峰,并且有很多狼人杀的新感悟想请教林峰。

    林峰没有办法,只得遂了臧红红。

    到了小餐馆,臧红红二话不说拿了一瓶白酒,跟林峰说,今天一定要喝酒,因为秘密太大,如果不喝酒,怕你林峰承受不住。

    两个人你来我往,喝了起来,期间,臧红红竟然听林峰说起自己能听到动物的心声,臧红红告诉他自己也可以,并告诉林峰,一个寒酸的和尚说,心至真才能做到这些。

    林峰当即很感兴趣,两个人就这个话题又聊了许多喝了许多,恍恍惚惚之间,臧红红突然记起这段时间其实自己已经不能听到大黄的心声了。

    林峰问那个秘密是什么。

    臧红红看着林峰笑了好久:“你要确定你能承受住。”

    林峰表示自己没有扛不住的事。

    臧红红拿起林峰的手机,搜到校内论坛,找到一个最新的帖子,让林峰看。

    林峰越看脸色越沉,臧红红趁机又要了一瓶小瓶装的白酒。

    林峰颤颤地问:“这些都是真的?”

    臧红红把自己手机打开,对林峰播放视频。

    林峰看着视频,右手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

    臧红红脸色被酒精催的微红,说:“继续喝吧!”

    帖子是臧红红写的,没有一丝杜撰,讲述庄欢喜在自己身上的作为和如何骗得林峰的,当然她写的时候,隐去了男主角的名字,不过熟悉他们的人应该一眼就能看出写的是谁。而那些视频,则是臧红红通过李春玲微信发给自己的,并且在李春玲手机上把相关聊天记录删掉了。

    林峰喝多了,醉的很彻底。

    臧红红把林峰拖到酒店,终于忍不住亲吻了他,林峰趁着酒劲在臧红红身上发泄了自己今天积压的情绪。臧红红觉得这一生如果结束于此刻,她也无憾。

    次日醒来,臧红红亲吻林峰的额头,对林峰说:“做我男朋友吧。”

    林峰看到旁边一丝不挂的臧红红,想起了昨晚的事。他穿起衣服,对臧红红说:“谢谢你让我看清庄欢喜,我会和她分手。”

    臧红红心里荡漾着波潮,林峰接着说:“不过,小红,我之前和你说的是真的,我把你当学妹,还有狼人杀里的亦师亦友。”

    臧红红接受不了这个说法,她有点情绪化的问林峰:“为什么?难道我不漂亮吗?”

    “漂亮,非常漂亮,多看一眼就会沦陷,但是我感觉你没有以前真实,以前的你……哎,可能是种错觉吧,昨天晚上的事,我会想办法补偿。”说着,林峰走出了房门。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心至真。臧红红现在恨透了这种心境和有这种心境的人。

    臧红红感觉自己仿佛被人从山巅推下山渊,流出了变美之后的第一次眼泪。

    【十一】

    然而,那个心至真的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房间里。

    臧红红发现了和尚,赶紧把被子往身上拽了拽:“大师?”

    “当不起大师,不要太在意身体裸露,都是色界虚空而已。”

    “大师你要干嘛?”

    “真不错,连泻药都给庄欢喜用上了……”扯了一会儿,和尚才想起臧红红问自己的问题:“我只是来取回我的东西而已。”

    臧红红感觉面前的这个大师今天很不对劲,不敢多言。

    “哦对了,你现在看到的不是我,我没有固定形象,寒酸和尚从来没有见过你,我只不过是借了他的形象而已,我的名字叫凡杜,你也可以喊我魔鬼。”凡杜说着说着声音都改变了。这应该是他原本的声音,透着一股摄人心魂的诡异。

    臧红红预感到他要做什么了,慌张的说:“是你说的,这是原本的我,是我的正轨的生活!”

    “啧啧啧,世间万物都是平衡的,有得必有失对吗?你得到了这些,你就要付出一些东西才对。”

    “可是当初你没有提到!”

    “这世间的法则,需要提吗?法则是我们交易的前提,嘿嘿嘿……”

    是啊,万物都有生老病死,都在迭代更新,又有谁超脱出去了呢?

    臧红红像失了心智一般抚摸着自己的身体:“这是我的,我的,这一切本来就是我的!”

    “凭什么你会认为这些应该是你的呢?你也不过是世间一只浮游,开始吧,嘿嘿嘿……”

    臧红红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气体在向上涌:“求求你了,让我做你仆人好不好?”

    “亲爱的,不需要啊,谁会是谁的仆人呢?我也是这魔道的仆人而已。”

    周身的气体在臧红红的头顶上方凝成了一颗药丸,细细看去,比臧红红吃下去的时候多了一种颜色,更加光彩照人。

    凡杜把药丸抓在手里,闻了闻:“啧啧啧,这次又往药丸里加进去了至真的心境,嘿嘿嘿。”,下一瞬凡杜不见了。

    臧红红昏睡到中午才醒,她分不清刚才是梦还是真实。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她起身洗了个澡,突然发现淋浴区地面上掉落了一些皮肤碎屑。

    然后臧红红看到自己的左脚,好像变得粗糙了一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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