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随即开始。
但我却不知道。
即将经历的事,是那么平凡,却又让我记忆深刻。
对于坐惯了硬座的人来说,72小时嘛,完全是小儿科,也就是弹指一瞬间罢了。
火车开动的时候,我还处于兴奋之中,完全不会想到,即将面临的各种难受和不堪。
车厢里开了暖气,很热,真的很热,随着火车的运动,越来越热,热得让人心烦意乱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开始不断扣脖子,实在太扎了。
那天,我穿的是一身新衣服,虽然都是地摊货,但因为是新的,我格外得意。
幸好没有同学,不然又要议论一番,讲一番大道理了。
我里面穿的是白色高领毛衣。毛衣是母亲刚打的,邮寄回来的,足足等了半个月,那时候的邮政速度就是这样。
母亲很喜欢给我打高领毛衣,从手持各种粗细的毛衣签子,到后来的编织机,我的毛衣不计其数,因为她总是认为,我的脖子太长了,穿高领毛衣才能御寒,不会冻到脖子。
但我想的是,母亲是不是认为,在寒冷的西北,冬天零下二三十度的时候,脖子冻僵了,会造成脖子以下高位截瘫,到时候就惨了,这个帅儿子,可不能这样,要一直帅下去。
记得五年级的时候,我还有一件红毛衣,十分鲜艳的红色,胸口是一个卡通城堡,这个造型是妈妈照着毛衣编织的书,用家里那台花了六千多元买来的编织机打的。家里关于毛衣编织的书,也是在买了编织机后,越来越多。
说起这编织机,是母亲看了《北京人在纽约》后买的。这部电视剧教会了母亲两件事,一件是织毛衣可以挣钱,另一件就是还舍得吃苦。
于是,母亲准备大刀阔斧,开展副业,奋斗一番。这是属于她们那个时代的精神,可歌可泣,而且可贵,是我们怎么也学不来的。
编织机买来以后,光组装这件事,就把父亲折腾个够呛。
不记得花了多久,用了多少工具,父亲终于完工。
母亲迎来了人生第一个高光时刻。
我们家似乎真的打开门做生意了。
白天来家里的人,总是络绎不绝,家里随时都是一番喜气洋洋的景象。
到了夜晚,母亲坐在编织机前,一点点开始勾线,然后调整钩针的位置。
机器打毛衣和手打完全不一样。机器上排满了密密麻麻的钩针,手打使用的直针。
勾完线,母亲开始拉动机器上的滑动手柄,屋子里就会传来,刷刷刷的声响,那是唱响日子欣欣向荣,越来越好的声音。
只是好景不长,没多久,副业就偃旗息鼓了,以后的日子就变成专门给我织毛衣的工具了,再后来,机器就彻底被遗弃了。
我正是穿着那件红毛衣,被田归农喊到教室外面的墙根处,一顿威胁。
所以让我对毛衣这件事,记忆犹新的,竟然是田归农。
可一想起田归农这个名字,却变得如此遥远,熟悉却又陌生,就和我们的生命一样,面对那么多匆匆过客,仿如云烟飘散,见不到了,偶尔想起来的时候,都是一些残破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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