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聊了不知道有多久,感觉有些倦怠了,朝着林清心的住处走去。林清心走到楼下,抬眼望着梁音房间暗昧的灯光,不禁打了个寒颤,感到刺骨寒正扎着她的心。
她低垂着眼眸,柔弱地说着:“我们……我们还是不要回去了吧,不要去打扰他们的甜蜜了。”
吕蔷稔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打了个哈欠,略带疲倦地问:“那我们去哪里呢?”
林清心抓揉着头发,撅起小嘴,蹙眉思索,陡然她神采飞扬地拍了下手,道:“有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拉起吕蔷稔疾步朝着小区大门口走去。
吕蔷稔不安地在后面啰嗦着:“哎哎哎,去哪里呢?”
吕蔷稔很少深夜出门,她内心感动有些不安与恐慌,况且身边可是林清心这种姿色出挑的女人,她要是一个人的话,倒是更放心,跟着林清心反倒害怕遭遇什么不测了。
“跟我走就是了。”林清心故作神秘地眨巴了下眼睛。
吕蔷稔本打算劝阻,林清心麻利地已经招呼了的士,跟的士说了几句,就兀自地上了车,吕蔷稔见为时已晚只好跟着上车了。
的士停在一个大排档成群的地方,在大排档的浩荡气势下,有一个小酒馆歪歪斜斜地挤在其中,乍眼望去就感到它的憋屈。
林清心朝小酒馆扬了扬下巴,冲着吕蔷稔说道:“到了,就这儿。”
吕蔷稔赶紧扯住正肆无忌惮朝着酒馆走的林清心,轻声说道:“不行,女孩子不能随意去这样的地方。”
吕蔷稔望着那个幽暗的小酒馆,心里直打鼓,这在她心里都是禁地,从不肯踏入半步。外表清纯娟秀的林清令她心大跌眼镜。她想了想,觉得可笑,林清心看似柔弱得让人怜惜却能对出入酒吧丝毫不介意,而她长得令人生畏却胆小地连多看一眼那小酒馆都会发怵。人不可貌相还真是真理呢!吕蔷稔感到自己太委屈,男人因着她凶神恶煞的面容而不愿与她有过多接触,她谈何像他们显露自己脆弱的心灵呢?
林清心甩开了吕蔷稔拉扯自己的手,淡定地说:“没事,我都来过好几次了,店长都认识我了,放心吧!”
林清心不管不顾地像鱼儿遇到了海洋一般奔腾而去,吕蔷稔唉声叹气地跟着她进去了。
刚一进门,吧台的服务员就面露桃色,兴奋地冲着林清心招呼道:“林大美女来了呀,一会儿让他们给你来几首你喜欢的歌儿。怎么不见梁音和超人呢?”
吕蔷稔尴尬地躲在林清心的身后,幽暗的灯光让人不由自主地忽视了她。
林清心的脸色晴转多云,立刻被浓厚的阴云笼罩着,压着嗓子说道:“他们有事儿。”
吧台服务员识趣地说道,“今晚,来杯长岛冰茶,看你是常客免费续杯。”
“哈哈,这就是我钟爱你们家的原因。”林清心挥了挥芊芊素手,莞尔一笑。
吕蔷稔心中竟然冒出一种耻辱感,她觉得林清心如此随意地与人搭讪令她感觉很不好,那一刻她觉得自己交到了坏朋友,把自己也连带了进去。她一直都觉得这种地方是不三不四的人才会光顾的,眼前林清心却毫无顾忌地与吧台服务员调情,令她颇为难堪。
“哎,蔷稔,你愣着干啥呢?来,点一个你喜欢喝的,我请客。”林清心望着身后的吕蔷稔像个木头人一样傻站着便招呼她。
“哦,我喝白开水吧!”吕蔷稔狠狠地坐在了椅子上,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掩饰着自己的恐惧。
吧台服务员被这一句话给惊到了,这才盯着吕蔷稔看,缓缓道:“新朋友?”
“你别八卦了,没听出人家姑娘不想理你呢,快去忙你的吧!”林清心将吧台服务员赶走了。
林清心望着闷闷不乐的吕蔷稔,说道:“你不必如临大敌似的,这里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啦。谁的生活没个不开心啊,大家都是来这里买醉舒心的。”
“我想以后都不要再来了。”吕蔷稔嘟着嘴愤愤地说着。
“这地方也都是梁音带我来的,慢慢就熟悉了,所以才会常来。熟悉了有安全感了才会来的嘛。”林清心总是能很准地捕捉到吕蔷稔心里的痛点,对症下药,实际上是吕蔷稔太实诚了。
“哦,好吧,算是我没见过世面。”吕蔷稔的语气里仍然含有些小情绪。
“这样吧,你喝一杯蓝色妖姬好了,我让他们给你度数调低点儿,那款酒一点都不刺激像饮料一样。”林清心盯着酒单瞧着。
“嗯,随意吧。”吕蔷稔看着酒单上一堆奇怪的名字,觉得头晕脑胀。
吧台服务员端来了两个人点的酒,吕蔷稔闻了闻,酒精味确实不太浓,就一小口一小口地饮着,慢慢地饮着饮着竟然觉得心里没有那么抵触了。林清心倒是咕咚咕咚地喝个痛快,似乎是借酒浇愁,喝得越快冲刷得越畅快。
这时候,耳边响起《追风筝的人》这首歌曲,这首歌是讲述着两个好友从至交到背叛,友谊变得支离破碎、不堪回首的故事,听着听着,林清心竟然大哭起来,因着酒吧的人都是自顾自地喝酒,没人会注意有谁失态得不像话。
“怎么就到了今天这步了呢?我嫉妒梁音,嫉妒得要死,男朋友服服帖帖,家境那么好,从小就是小公主,被人捧在手心。我只能去讨要男人的爱,活得可怜。我啊,就是自作自受。我嫉妒她,所以我才那样做。是的。是的。”林清心疯言疯语道。
吕蔷稔望着半醉不醉的林清心无言以对,这种强烈的负面情绪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点想起身离开,但是望着那孤寂的身影又觉得那样做真的很不够朋友。
她思索了半晌,借着微微的酒劲道:“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嫉妒你呢?比如我,我啥也没有,连男人的爱都没有,只有自己,只有自己。”
吕蔷稔故意学着林清心的口气吐露着自己内心的苦痛。
林清心眯缝着眼,道:“你想要男人嘛?我多的是,给你几个不就行了。”
吕蔷稔听得出口齿含糊不清的林清心此时已经处于意识不大清醒的状态,不太能跟她像正常人一般交流了。
“嗯,以后可以考虑。”吕蔷稔觉得最好不要反驳心情极其差劲的林清心。
“嗨,劝你别,除了万山和超人没一个真心的。”林清心说完又吞了一大口酒。
“感情就像烈酒,喝多了伤身,姐,我劝你还是别饮鸩止渴了。”吕蔷稔又开始舞文弄墨地矫情着。
“听你这么说,突然感觉你像感情老手,我还没听你说你自己的事儿呢,光一个劲儿不停地说我自己的事儿了。你说来听听呗。”林清心轻轻地碰了吕蔷稔的酒杯一下,两个人都喝了口酒。
吕蔷稔哀叹了一声,将她壮烈而悲情的唯一一段恋情告诉了林清心,她觉得这件事是她难以启齿到极点的,她深深埋藏在了心底,要不是借着点儿酒劲,估计她是说不出口的,因为那事儿让她尊严扫地。
她大学暗恋一个男生大概两三年了,两个人一直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好朋友关系,眼见毕业,吕蔷稔实在按捺不住了,写了封冗长而深情的情书亲手送给那个男孩。那个男孩读完后,第二天约着吕蔷稔出来吃饭,吕蔷稔欣喜若狂以为好事将近,特意盛装打扮了一番。
哪知,那个男孩带着一个温柔而甜美的娇小女生与他一同赴约,吕蔷稔当时感到如同五雷轰顶般心碎,走的时候,那个女孩掏出了那封情书,嫣然一笑地托付吕蔷稔这封信或许可以找到更好的主人。吕蔷稔两眼发直,她头也不回,一路泪奔,觉得那个男生太过分了,她觉得简直是羞辱。
林清心倒是宛然一笑,一手勾搭着吕蔷稔的肩膀,对着她耳语道:“你太幼稚了,感情这事情没那么难,得到真心才难。哈哈。”
“对,我就是对他真心,他却那样对我,我再也不敢投入真情了。所以,我铁了心靠我自己。你不知道被人玩弄的感觉。”吕蔷稔抖了抖肩,似乎是不太愿意林清心的手搭放在她的肩上。
吕蔷稔自尊心很强,若是她付出了真心,她不能容忍他人的半点虚情假意,否则她感觉自己就是被人利用的棋子,失去了做人的尊严。
“多谈谈恋爱就懂事了,别一天到晚闷在家里。”林清心边说着边喝酒。
吕蔷稔不语,静静地听着酒馆里的音乐,她被林清心无所谓的态度弄得有点心烦意乱。这件事对她而言是那么地撕心裂肺,自己的朋友却无法感同身受,而她方才倾听林清心的苦水时,却是一字一句都打心眼里用力记着,费尽心思想着怎么样去安慰她。
或许,因着朋友不多吧,所以她对那些对她好的人格外地珍惜!没经历过世面、初出茅庐的吕蔷稔还需要许多磨炼才能让自己变得像林清心那样随时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从痛苦中剥离出来。
“做人别太较真,不然活着会太累,看看我和万山就知道了。”林清心撇了撇嘴,摇曳着酒杯,眼里闪着丝丝幽怨与哀伤。
“我才刚混社会没多久嘞。”吕蔷稔也学着林清心摇曳酒杯,她觉得那个样子很酷。
“慢慢来吧,社会总会把你磨得麻木不仁的。别对谁都太真。”林清心淡淡地叹息道。
“受教了。”吕蔷稔半开玩笑地点了点头道。
随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不一会儿林清心招呼那吧台小哥过来,两个人聊得火热,有说有笑,但都是不痛不痒的八卦。吕蔷稔无聊地盯着舞台上的驻唱,觉得这个世界好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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