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椿之香

近期，从大城市到偏僻乡村，蔬菜价格都持续走高到此前未曾有过的吓人高度，乃至于引发了诸多媒体的密切关注。农业农村部重点监测的28种蔬菜全国批发价格数据显示，6月16日至8月15日，全国蔬菜日度价格从4.27元/公斤上升至6.01元/公斤，上涨40.7%。专家分析，近期菜价上涨，是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展望后市，业内专家表示，蔬菜价格虽然短期仍将保持季节性上涨，但上涨空间有限。坊间百姓有个词儿叫“白菜价”，意思是白菜乃菜蔬里最廉价的了，可眼下超市白菜何价？三块八。

不知怎么，此昂贵行情忽然就引发了笔者这个半傻老头子对野菜的怀念和记忆，而其中对香椿最有缘分，盖其口感清爽，令人愉悦。细品之下，似乎隐隐一股微妙的蒜香味，类似于大蒜的香气，但比大蒜更温和和柔和；但又有些坚果和的醉香气息；咂摸一阵后，带有自然植物的气息和芬芳才渐渐涌满了口腔，令人陶醉。

幼时的家乡一代，似乎特欢迎香椿树。作为木材，其可能不咋入木匠的法眼，因质地有些松软，不堪大器；但香椿树的外观长相特别诱人，躯干高大挺直，不枝不蔓，身姿圆溜，明明白白就是一个帅气小伙子小毛的艺术再现。

因了这一种喜气，乡下半大臭小子们特别喜欢聚集到香椿树下，采集香椿芽外加打闹和爬树比赛，每每很是尽兴，至今回味，如在昨日。

老家流传着一句民谚：“雨前椿芽嫩无比，雨后椿芽生木体。”意思是谷雨前的香椿芽鲜嫩如丝，香气浓郁；谷雨过后，香椿芽长大了，叶子蓬散开来，嫩嫩的叶梗便渐渐变硬、变老，入嘴如柴，难以下咽。因此，有“雨前吃菜，雨后吃柴”之说，这也是恁多高龄女未嫁人不受欢迎的原因。

因为香椿芽是枝头上的嫩顶尖儿，乡亲们就把采香椿芽称作“采春头”，把尝香椿芽称作“尝春尖儿。”你听听，你看看，乡亲们把香椿芽看得多金贵。它们是春天的“头”，春天的“尖儿”，是农家餐桌上一道不可多得的时令至佳美味。有道是：“尝了香椿尖儿，胜似过小年儿。”“吃了香椿头，从春香到秋。”

为了能够吃上应季的新鲜香椿芽，村子里大多数人家的后院里都植有一两株香椿树。每年开春后，春风吹上三吹，小雨淋上三淋。香椿树枝就渐渐起了变化。在人们不知不觉中，枝头鼓起一个个紫色的小包，包越鼓越大，终于，这块紫色的蒙头布再也憋不住香椿芽渴望人间烟火的急切心情，经过一夜的发功用力，终于在第二天早晨太阳冒红儿的时候，它们探出了顽皮的小脑袋。哦，一副俊丫头的模样，头上顶着鸡毛毽子一样的辫子。只需一两天，就出脱的俊俊俏俏，在风中秀着身段。此时，不论走在大街还是小巷，都能闻到一阵阵诱人的香椿味道。

有道是“头茬卖钱儿，二茬炒盘儿。”昔日，乡亲们的日子还有些紧巴，为了贴补生活，每年采下头茬椿芽后，有的人家都要把椿芽扎成小把儿，拿到集市上出售。虽然一小把儿才卖两三毛钱，但卖来的几块钱足够给孩子们缴学费、买作业本了。这就应了“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的古训。

俗话说：“香椿炒鸡蛋，猪肉都不换”。可见香椿芽在乡亲们舌尖上的分量。做这道菜，食材不用求人不用买，简便易行，是婶子大娘们最喜欢的做法。尤其是刚摘下的新鲜香椿芽和老母鸡刚下的蛋，炒出来那叫一个香，简直让人沉醉。香椿拌豆腐也是农家的一大美味。再就是油炸香椿鱼，先把香椿芽洗净控干，在放了盐的面糊里滚过，然后放入七成热的油锅里，炸到金黄色捞出，不要说吃，看一眼就让人垂涎欲滴！

香椿在中国文化中有着深厚的象征意义，不仅因其独特的香味和营养价值被人们所喜爱，还因其在中国古代文学中频繁出现，成为文人墨客笔下的宠儿。以下是两首著名的写香椿的古诗词：金末山西大诗人元好问《溪童》：“溪童相对采椿芽，指似阳坡说种瓜。想得近山营马少，青林深处有人家。”这首诗描写了暮春时节，小孩子在溪边的香椿树上采摘香椿芽的情景，展现了香椿在生活中的美好意象，简直就是对笔者幼时情形的描写。另一位近代革命家康有为《咏香椿》到道：“山珍梗肥身无花，叶娇枝嫩多杈芽。长春不老汉王愿，食之竟月香齿颊。”高度诗赞美了香椿的珍贵和美味，形容其叶娇嫩、梗肥美，食用后香气满口，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