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感大义驻守边关 为军情上京报信
回到营里，西门傲霜早已不见踪影。雨花石和云松随卫兵来到帐里，只见东方恒望正在沉思，卫兵退出。东方恒望过来牵住雨花石和云松的手，边向里走边笑着说：“听说霜儿带走你们，我一直担心，霜儿没有为难兄弟吧？”
雨花石摇摇头。
东方恒望说：“来来，正好有事和兄弟商议。”
雨花石说：“大人请说。”
东方恒望说：“兄弟你是从中原过来，那儿自然繁华富庶，如今虽说国内太平，可是边疆仍不安宁，不光村庄时常被袭，我子民遭受屠戮，兄弟也看到了，卫拉特人甚至乔装深入关内，造谣生事。我将士虽有心擒贼，只是……”
雨花石说：“大人请直说。”
东方恒望笑着说：“不瞒你说，守关将士兵力有限，为防准噶尔孤行犯险，我想请兄弟随我守关御敌，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雨花石没有料到原是这事，一时迟疑，缓缓地说：“大人抬爱，在下只是一介书生，只会行走江湖，却不会行军打仗。”
东方恒望说：“兄弟过谦了，别的不敢说，看人我从未走眼。我知道兄弟行走江湖逍遥惯了，不愿受军中规矩辖制。兄弟想想，行走江湖所谓何来？无非行侠仗义，可是如今天下未平，我边疆民众身处水火，兄弟坐视不理，是何侠义？再者，行军打仗也是筹谋统御，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
雨花石说：“在下惭愧，未曾想过高远之事。不瞒大人，这次从中原向西远行，原本是要向那西方科学门派学些技艺，振兴我派。”
东方恒望说：“原来如此。我虽愚鲁，一心只在军旅，少年时也曾向往自由。这些年也听霜儿说起过西方之学派，似乎已在我中华文化之上，兄弟有此大志，我亦敬佩不己，本该相助，只是如今形势不稳，准噶尔恐怕随时对我不利，不要说西去路途艰险，就算兄弟武艺高强过得了准噶尔地盘，万一我将士为国捐躯也不免城陷，你以为他们会如何处置我子民百姓，又如何会放弃中原繁华退守关外苦寒之地？那时，兄弟学成回来又振兴何人？”
雨花石默然。
东方恒望又说：“我听说，当日楚国要攻宋，请鲁班造云梯，墨子登高一呼，应者云集，于是墨子与鲁班当楚王之面推演攻防之术，鲁班攻城之术用尽而墨子守城之术尚有余，楚王才相信取胜无望而罢兵，宋国得以保全。今兄弟何不效法墨子而助我？”
雨花石听他说起祖师的“非攻”一事，点头道：“只怕在下才疏学浅，有负大人。既然如此，在下定会助大人守关，只是若待边关安稳之时，还望大人让我西去。”
东方恒望笑道：“兄弟是明白人。我现在有一要务处理，近期不在营中，待我回来时，兄弟若还是要走，那时自当悉听尊便。”
翌日，雨花石和云松随东方恒望回到关前。东方恒望召集将领安排城防事项，并将雨花石与云松介绍给众人，又安排云松在自己身边做传令的差事。有前些日子认识雨花石的，向他点头行礼，雨花石也回礼，不认识的在一边私语议论。
一时散会，陈一虎过来拍拍雨花石的肩膀，说：“那日多有得罪，兄弟勿怪。”
雨花石笑着说：“千总言重了。”
陈一虎也笑了，说：“走，我带你先上城巡视一下。”
于是，雨花石随陈一虎巡视了据守的各处关卡，又听他讲解了一些军事操练，军务等事。
随后几日，就暗暗留心观察记住各项要务。
这日，东方恒望接到西门夜辰的密折，于是将军务暂交于副将李远山，又叮嘱众将一番，翌日清晨出发进京。
雨花石当日巡查已毕，到处寻云松不见，向众人打听原来是被东方恒望带在身边一起进京了。雨花石懊恼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安心守关，静候他们归来。
匆匆月余，卫拉特不知为何近日没有什么动静，似乎远去一般。一日，雨花石正要巡查，卫兵来报，将军千金西门傲霜来到关前，要上城墙看看。依军规无关人等不得上城，众将不敢违令放行，也不敢对西门傲霜动武，正僵持着。
雨花石来到关前，向西门傲霜行了一礼，说道：“小姐请回，大人有令，无关人等不得上城。”
西门傲霜说：“你才来了几天，怎么就和恒望哥哥一个腔调了？”
雨花石说：“军国大事，岂能儿戏？就是将军……”
西门傲霜说：“好了好了！真啰嗦！”转眼又笑道：“我不上城墙了，那我们去打猎好不好？”
雨花石说：“不行。”
西门傲霜说：“喂！你老板个脸累不累呀？那我跟你一起去巡防好不好？”
雨花石说：“不行。”
西门傲霜皱着眉头，说道：“你还会说别的吗？”
雨花石看看时间不早了，于是说道：“我出一题，你若能答得出来，我就带你去巡防。”
西门傲霜喜道：“好啊好啊，你说。”
雨花石道：“你不是会射箭吗，我问你，你的箭能射多远？”
西门傲霜想了想，说：“八十。”
雨花石点点头，说：“还不错。你知道你的箭射出去后为什么会掉下来？”
西门傲霜说：“你傻呀，大地对它有吸引力啊。”
雨花石吃了一惊，又问：“假如你的力气非常大，射出的箭非常快，箭也不会被什么东西挡住，那箭会怎么运行？”
西门傲霜说：“箭会一直飞下去，最后从你背后飞回来。”
雨花石又是一惊，问道：“为什么？”
西门傲霜撇撇嘴，说：“你傻呀，大地是球形的呀。”
雨花石本以为会难住她，这下呆在当地不知所措，半晌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西门傲霜说：“我在书里看的啊。你问完了，现在我能跟你去巡防了吧？”
雨花石无语地上马而去，西门傲霜跟上他，得意地说：“喂！你问了我问题，该我问你问题了。”
雨花石未说话。
西门傲霜说道：“考你个字谜，‘风雨空中雁阵斜’，是什么字？”
雨花石未答话。
西门傲霜又说：“玫瑰露是怎么做的？”
雨花石未答话。
西门傲霜又说：“问你个简单的，刺绣有几种针法？”
雨花石未答话。
西门傲霜白了一眼，说：“笨蛋！”
走了一会儿，雨花石问道：“你怎么会读那些书？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些。”
西门傲霜说：“我从小一直随爹爹在军中，这里没人陪我玩，仅有的游戏就是骑马射箭。有一年，他们抓了一个传教士，收了他的东西，其中就有许多这样的书。我爹爹让我学女红刺绣，可是我没兴趣，常常跑到他的书房去玩，看到这些书尽说些奇奇怪怪的道理。有一次，我看到书里说，把一大块冰磨成圆形，中间厚周围薄，太阳光透过这个大冰块就会集中到一点，柴草放在这个亮点就会被点燃，我试了一下，真的烧着了，我觉得神奇极了，后来就读了更多这样的书。”
雨花石说：“原来如此。看来生活造就了你的性格。”
西门傲霜瞪了一眼道：“你说什么？”
雨花石笑了，说：“说你聪明。”
西门傲霜说：“废话！说说你吧，你为什么要来这儿？”
雨花石说：“其实我本来是要从这儿出西域，去西方拜访高人求学的，没想到现在困在这儿了。”
西门傲霜说：“啊？原来如此。”过了一会儿，幽幽地说：“我挺羡慕你的，能自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雨花石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其实谁都是不自由的。”
西门傲霜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你的江湖，但是我想你说的大概是对的，普通人为生计忙活，像我爹爹要为守边疆忙活，就算皇上也要为国家大事忙活。”
雨花石说：“你很聪明。”
西门傲霜白了一眼，说：“要你说！”
半日，巡防已毕，西门傲霜说：“我要回去了，不然爹爹又得唠叨。”
雨花石向西门傲霜行礼。她走了几步，又回头说：“哎！那个——很高兴认识你。”
雨花石挥了挥手，看着她在夕阳中慢慢离去，金色光辉笼罩着她的身影，直至消失在远方……
《烟尘古今》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