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一直昏昏沉沉的,诸多的思绪交织成一团乱麻。
直到最近几天,我才渐渐理出一些头绪:泽肯定不是自杀,他一定是被迫跳楼的。
至于他的那个梦,应该是他的预感,就像他之前梦到的亲人离世。他应该属于那种第六感很强的人,所以会感知到一些尚未发生的事,然后以梦的形式呈现出来。
至于梦里的内容是不是百分百的准确,我无法确定。
因为那个梦太诡异了。如果梦完全是真实场景的再现,那就意味泽他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杀,因为在梦中,他显然被控制了,身不由己。另外,他看到那个女人跳了下去,而事实上,在事发现场只有他一个人的尸体。这一切都绝非人力所能办到。
我决定到事发的阳台上看看。
来到走廊的尽头,透过玻璃窗,看着空旷的阳台,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
我也说不出自己在紧张什么。
有些颤抖地打开阳台门,一阵冷风卷着枯叶扑面而来。
这阵风把我吹了个激灵。
我强自镇定着在阳台上搜索起来,企图发现一些被忽略的线索。
一番仔细地检查,还是毫无收获。
我又不甘心地扒着铁栏杆,将头探出,仔细地查看着阳台的外围。
还是没什么发现。
我抓着铁栏杆,踮起脚尖,最大限度地探出身子,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姿势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刚想收回身子,突然被人用力推了一下。双脚登时离开地面,霎时身体
失去重心,向下栽去。
我的心“哄”的一下,死死抓住铁栏杆,拼命用力,才把身体拉了上来。
我惊惧地转过头,发现刘浩正面无表情地站在我身后。
“你干什么?”我怒吼道。
刘浩依然不动声色地看着我,仿佛根本就没听到我的话。
“说话”!我更加恼怒,一把揪住了他衣领,用力地摇晃着。
“你……怎么了?”刘浩这时才如梦方醒般地说话了。
“你刚才差点把我推下去!”
“啊?不可能吧?”刘浩显得很惊讶。
“你还装,我差点被你害死!”我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给他一个耳光,天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你,别生气。或许我刚才的确做了什么意外的举动,但我真的毫无察觉。”刘浩看了我一眼,顿了顿又说道:“我这些天一直神思恍惚,有时甚至会短暂的失去意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我也一直想着泽的事,刚才看你在阳台上,就想进来看看,然后我的大脑就一片空白,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难道要我相信你有老年痴呆症?”我冷笑道。
“那我接下来说的事,你恐怕更难以相信了,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刘浩说着,眼中闪过了一丝恐惧。
“什么事”?看着他的表情,我的心突突的跳起来起来,隐隐地觉得他要说的和泽有关。
“我本来不想说,怕别人怀疑我有什么阴谋,或者以为我是疯子。可现在也无所谓了,我都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说。”刘浩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有没有觉得泽死得很蹊跷?”
“你想说什么?”我紧张地盯着他,果然是和泽有关。我知道他也是泽要好的朋友,会不会泽在临死前给他透露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我和你说吧,泽根本就不是自杀的,他是撞邪了!”刘浩低沉地说道。
“撞邪?!”听到他这样说,我更紧张了。
“没错,我亲眼看到的!那天夜里两点多钟,我起来上厕所。回来的时候,无意间瞥了眼阳台,却看到泽和一个女人背对着背在阳台上站着。当时我就很吃惊,因为这太怪异了。你也知道,男生宿舍女生是无法进来的,而且已经这么晚了。但这些还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那个女人的装束。她,她居然披着一件红袍子,头发很长很长,那背影让人不寒而栗,根本就不像是人,而更像是,是鬼!我当时很害怕,可是放心不下泽,就壮着胆子走了过去。走到跟前,我看到两人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我大声喊泽,他毫无反应。我试图去开门,可是不管我怎么用力,门都纹丝不动,邪门的很。你也知道,阳台的门根本就没锁。就在这时,那个女人突然从楼上跳了下去。我更加恐慌,扯着嗓子叫泽,可是他根本就不理我。突然,他也从上面跳了下去。”
刘浩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不住地颤抖着。
我给他递了一支烟,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刘浩哆哆嗦嗦的点着烟,抽了几口,又接着说道:“然后,然后我又去拉那个门,我已经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了,我盼望着打开门看到泽好端端的站在那里。或者,我突然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我猛力地去拽那扇门,结果摔在了地上——这一下门很轻易地就打开了。就在这时,那个女人又出现了,那个刚才从楼上跳下去的女人又站在了我面前!她背对着我,然后缓缓地转过了身。然后,然后我看到了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一幕:她的这面依然是一堆头发!如果不是衣服和那双红色的绣花鞋,我简直不知道哪一面是脸,哪一面是背!你能想象出那是怎样的情形吗?!”
他的牙齿“咯咯”地响着,脸色惨白,大口大口地吸着烟。
“后来呢?”我轻声问道。此时怒气已经完全消失了,完全被他的讲述所震慑。
“我当时被吓傻了。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爬起来就跑。可是跑出没几步,就觉得脖子有些异样。用手一摸,发现上面缠了很多东西,似乎是头发!我惊恐地回过头,发现果然是那个女鬼在用头发缠我。我当时吓得魂都飞了,简直太恐怖了。当时我已经跑出了十几米,她的头发拉了很长,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那么长的头发,就像黑色的瀑布!我死命地拽着那些头发,却根本拽不开,它们像蛇一样地缠着我。我不知道再跑下去,脑袋会不会被那些头发给割掉。我浑身都变得无力,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那个女鬼“桀桀”地笑着,慢慢地向我走过来。我想要爬起来,可根本动不了,我想喊叫,可根本发不出声,我想我一定是吓坏了。我的大脑几乎停滞了,只是反复地问自己,我是不是要死了。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开门声,我才发现旁边的几个宿舍都亮起了灯,应该是我刚才的叫声把他们吵醒了。当咱们系的人从宿舍出来的时候,那个女鬼已经消失了。对于刚才的一切,我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说,于是谁也没告诉。附近几个宿舍的人都出来了,但我却没看见泽,他宿舍的人告诉我,他们也不知道泽去哪了,醒来后就发现没人。于是我带着他们去楼下找,果然,泽坠楼了,摔得面目全非。”
他说完又叹了口气说:“当时我虽然吓得半死,泽也死了,但我只盼着这一切都像一场恶梦一样赶快过去,再也不要牵扯到我了。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这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那个女鬼根本就没打算就此放过我!”
“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我们上了楼谁也睡不着,就在走廊里议论这件事。突然阳台门开了,一阵风,刮了过来。大家都说那阵风好冷,心里都毛毛的。而我更加害怕,因为随着那阵风,我听到有人在我的耳边说:你逃不掉的!然后就是一阵阴仄仄地笑声。俨然就是那个女鬼!”
“这太匪夷所思了,你没找个人看看吗?”听着周浩叙述,我的头皮也一阵发麻。虽然我一直是个无神论者,但这些天的所见所闻已经让我动摇了。
“怎么没请。我第二天就跑到了古玩街,盼望着能在那里遇到高人。我到了以后,发现路两旁有很多摆摊算命的,但看样子似乎都是一些江湖骗子。正在发愁时,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叫住了我。他说观我有难,有两道符给我。并解释说一道是护身符,一道是隐身符。他让我把护身符带在身上,那道隐身符则回去烧掉,混着水喝下去。但这还不算完,他又告诉我,要想保命,就必须在七天之内,永远地离开学校,再也不要回来。而且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保证我逃过这一劫。如果七天之后,我还没走,灵符的作用就会渐渐消失,我随时都可能死于非命。那个人说完,在我一愣神的功夫,就不见了。”
“这倒是一个奇人,或许有些来头,你应该照着他的吩咐去做。”
“谁说不是。可是按照他说的,我就得放弃学业。你知道我考到这个学校多不容易吗?为此付出的辛苦就不必说了,最重要的是我那可怜的父母。为了供我读书,他们累出了一身病,家里穷的什么都没有了,负债累累。我妈的风湿病越来越严重,现在整个手都变形了。我爸的肝也有毛病,但都没钱看。我是家里唯一的希望,本来指望着我毕业后撑起这个家呢,现在只是因为一句话,我就放弃这一切,于心何忍,他们知道后恐怕也会气死。而且即便如此,我也未必就平安无事。所以我咬着牙留了下来。”
“今天是第几天?你要不走,应该去找那个人多要几张灵符。”听完他的话,我的心中一阵酸涩,对他充满了关切。
“第九天了。我也去找过那个人,可是去了好几次都没有找到。每一天我都在惶恐中度过,好在这几天也没发生什么事,只是有时会失去意识,希望这是过度紧张的缘故。这些天我经常给家里打电话,爸爸说没什么事就别总打了,电话费挺贵的。可我还是会隔几天给他们打一次,我想和他们说说话,我不知道以后还没有机会。每一天我都加倍的珍惜,我从来没觉得生命是这样的珍贵,如果时间是有形的,我真想抱抱它。清晨的时候,我常常看着灿烂的朝阳流泪,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明天。”
周浩说着,流下了眼泪。
“别难过了,一定会没事的!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曲折的,只是幅度的大小不同罢了。就像很少有人会一帆风顺,也很少有人会被一次挫折打倒。上天很残酷,但并不绝情,它在给我们设置障碍的同时,也往往留下了解决的契机。即便是命悬一线,也往往能够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你的情况还没那么糟,因而出现转机的可能性更大。而且你并不孤单,作为朋友,我愿意和你一起解决这个问题,咱们一起想想办法,顺便找找那个高人。”我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谢谢,谢谢!”周浩紧紧地抓着我的手,眼泪又下来了。
我又拍了拍他,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他。尽量想一些积极温暖的话来安慰他,我知道人在这个时候是最脆弱的。
周浩和我聊着,神色渐渐有些缓和了。但是突然又沉默了下来,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
“你听到什么了吗?”他紧张地问我。
“没有啊,你听到什么了?”
“我听到有人在叫我,好像在阳台底下。”周浩看着阳台说道。
“会不会楼下有人叫你,走,我们过去看看。”我装作不经意地说道,心里却也紧张起来。
我拉着周浩来到阳台边,向下望去。
什么也没有,只有楼下的几棵白杨树随风摇摆着。
周浩突然大叫一声,跳到了一旁。
“怎么了?”我被他吓了一跳。
“我看到泽了。”
“啊?!在哪?”
“在阳台下面,他就在半空悬着!”
“肯定是你的幻觉。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
“不是,他就在那里,他还和我说话来!”
“他说什么?”
“他,他说,跳下来啊,跳下来啊。他还冲我诡笑着,他已经变成恶鬼了!”
“肯定是你的幻觉,我们回宿舍吧。”我说着拉着周浩就往出走,说不害怕
那是自欺自人,此时这个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呆。
周浩似乎被吓傻了,僵硬的像一具尸体般任由我拉着。
我连拖带拽地带着他走出阳台,然后关上了阳台门。
心里终于安定了一些,但我的脚步并没有放慢,我只想尽快远离这里,越快越好。
就在这时,“呯”的一声阳台的门又开了,一阵冷风从背后袭来。
风很冷,我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这阵风好像吹到了我的心里,我的心也
忍不住的震颤起来。我明明记得已经插上了门,这得多大的力道,或者说有一个无形的东西打开了门?
“这该死的风!”我狠狠地咒骂了一句,却没有勇气回头,只是拽着周浩快速地向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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