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余淼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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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听到要出海,双眼幼兽一般激动地闪闪发光。他还没出过海。
他很快地,随爸爸踏上那条久违的老船。船上的这些,都是什么?
锈迹斑斑的铁钩,瘫软无力的大堆草绿色渔网,还有莽莽淡淡的渔夫帽……许许多多新奇的小玩意儿,似那星星点点,润深了小木瞳孔中的颜色。
温柔的海风,此时拎着丝丝的凉意。
“我道是谁,原来是老木叔家的儿子!”
一道爽朗响起,只见一个剃着板寸头的小男孩调皮地朝小木吐了吐舌头。也是十几岁上下,穿一件褪色的蓝色T恤衫。老木严肃地板起脸:“阿洛,你爸呢?”
被唤作阿洛的男孩似乎满不在意,甩一甩头:“我爸啊,出海捕鱼去了,他说叫我来找你玩。小木也在的话,就一起出海去玩玩嘛!”
老木把温柔的目光投向小木。小木本就怕生,眼神略略然抖了一抖,便慌忙地应应头。
一只瘦弱而有力的小手搭上他的肩——小木一扭头——是阿洛:“别那么害羞嘛。走,你要是不会捕鱼,就在一旁看着好了,我教你也莫事儿!”
船点开一层又一层的浪。两个孩子渐渐熟悉起来了。阿洛的爸爸和老木是很要好的朋友,于是阿洛与老木也近乎,像说得来话的老友。
风突然大起来了。铆足了劲地推着搡着,像这海一般深不可测。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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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远处狂舞而来,咆哮着,激动地一头撞向木船。惨烈烈地,“嘎吱”一响,心惊胆战。可这天之骄子又不停歇,继续狠命地拍打了,是一头倔强的斗牛,殚精竭虑想要将这船顶得七零八落,几近崩溃。
苟延残喘的浪花隐匿在海水的煞白的裂缝中,蝼蚁般地散聚挪移,无数次挣扎又倒伏下去。
小木唱歌一般地突然吟道:“海风——吹起残缺的身躯,拂过——只有我的身旁……”
老木无奈地想,他这个儿子,真是疯了。
阿洛奇怪地相了一相眼前莫名其妙的男孩。但很快他又恢复了神色,大步走到船边,熟练地撒网、收网,得心应手,那样子像捕了很多年鱼的小大人。
阿洛动作娴熟地,将一网一网的鱼拎入筐子。
鱼儿在白漆漆的塑料筐里死命挣扎着,缺氧、致命、死亡,像深不见底的苍白,与船腐蚀人心的棕黑色,激烈地冲撞着。
小木突然心揪般地难受。一阵声音,似头晕一般地袭来……
它来了,身着盛装的恶魔
它又笑,笑我不自量力
那是茵茵然的焰火
它却怒极地催促
快、快、快选择
是拾起最后的枯叶朵朵
亦是涅槃后的无边沉默?
我欲歌唱,却——泪落
啊,原来的它,
还在哪里呢?
银白的鱼鳞奋力地扭动,像是想寻找什么,任泪水滑落。
鱼儿们都是有家的人啊。
小木想到了六岁时妈妈快要去世的时候。
他歇斯底里地哭、大喊大叫,企图把妈妈拉起来。他以为这样,妈妈就不会走。
那一天,所有的星星都沉入大海;那一天,小木的哭泣,没有声音。
妈妈一定舍不得他,一定还会疼他的,对不对?
……光明晃晃地好刺眼,像无底的阴沟里浮起了阴间的月亮。他好闷,被淹死在水里一般喘不出气,渴望新鲜的空气却又是眼睁睁地无能为力。
他想哭,又有一阵恶心感裹挟着呼啸、冰冻涌上来,搅乱自己,一瞬间慌乱至极地崩塌、封冻……
小木觉得有人在阴森地低声怪笑,诡异又没头没尾地,似乎是想要夺走他的什么。小木怕、怕、怕,怕的是一切!
有一点点回神……又有一点点……恍惚……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把一篮筐子的鱼,视死如归般地,统统倾倒回了海中。
就那么一刹那,他好像轻盈得,能够飞起来。
“你干嘛!疯了啊!”
阿洛眼睁睁地,气愤地推了他一把。小木一个踉跄,“扑通”一声摔在了甲板上。
钉在地板上的小木,张了张嘴,可又很快黯然了下去,睫毛一颤、一扇,宛如木屋子里漏进风去被吹颤的烛火。
“疯子!脑子一定是哪里出了毛病,病坏了!”阿洛狠狠地嘟囔,突然瞥到一旁的老木,倏地闭口,不作声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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