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回家更宽泛的是“归来”

比回家更宽泛的是“归来”

——看电影《归来》

从数年前的影片《英雄》开始，作了张导的影迷，今天这一部孕育了三年的《归来》不容错过。看完影片的最后一个镜头，陆焉识用一辆自制的三轮车拉着冯婉瑜，在一个大雪纷飞的5号到车站去接婉瑜的丈夫陆焉识。车站里头的最后一个乘客也走了，大铁门关上了。门外，雪地里，陆焉识站在冯婉瑜坐的车旁边，手里握着竖起的牌子，上面写着三个字：陆焉识。我身边的朋友说，我感觉没看完，还想看。的确，意犹未尽啊！

自从陆焉识从劳改农场逃跑出来回到家，冯婉瑜没有开门，他们约定在车站天桥见面的情况被女儿丹丹汇报了组织，那天，陆焉识被抓了。冯婉瑜对着陆焉识声嘶力竭地大喊，你快跑啊，焉识！这个场景对冯婉瑜的刺激太大了，她失忆了。尤其认不得陆焉识。

陆焉识从劳改农场被解放回来，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妻子——冯婉瑜。陈道明（饰陆焉识）演得太出彩了，细致入微，丝丝入扣，他把一个老知识分子对亲人的深切感情一一展现出来。不通过大笔墨的渲染，而是细微处的叮咛，给观众很深邃的震撼。

很多回，看着陈道明默默地跟着冯婉瑜（巩俐饰），站在侧面静静地看着她着急地站在出站口，举着牌子张望迎接陆焉识，他那深邃的眼神说出了他内心多么地痛苦纠结。他想了很多办法，找医生咨询冯婉瑜的病情，找旧照片唤起冯婉瑜的回忆，弹钢琴找回记忆……可是每一次，都被冯婉瑜嘴里大喊着方先生推他出门去。

终于，陆焉识从劳改农场托运回来的二十年来写给冯婉瑜的信到了。陆焉识成了给冯婉瑜读信的师傅。看着冯婉瑜那么地迫切想听陆焉识写给她的信，陈道明通过写信的方式，将冯婉瑜对丹丹的成见化解掉，丹丹搬回了家住。

丹丹流着泪读着父亲的信，她向父亲坦陈了是她报告了组织，才将父亲抓了回去。父亲只说了一句，我知道，听XX说的。这轻描淡写的处理让我又一次看见了父亲对女儿深切的爱。

陈道明演得出彩，在于他不着一字，就从他伫立的身影尤其是深邃的眼神，我们读出了太多太多。一个女人身边有一个如此用心的男人，该有多么地幸福。一对饱经沧桑的夫妻在那段钢琴曲之后短暂的拥抱中，倾注了多少岁月沧桑，人间悲喜。不经历人生，不能体会。

影片取材于严歌苓的小说《陆犯焉识》，写了一个旧知识分子跌宕起伏的一生。影片选取了结尾部分，陆焉识从劳改农场逃跑，尤其是被平反回家之后的生活。没有太多的曲折情节，可我们看到了一个历史背景下经历沧桑悲喜的中年人对感情的执着和深沉。

影片中巩俐（饰冯婉瑜）数次流泪。中年人的眼泪不会骗人。因为她对丈夫陆焉识的感情已深入骨髓。所以她在失忆后，只因为陆焉识的一封来信中说过5号回来，每一个月，当日历翻到5号的那天，她都会早早起床，拿着牌子到车站去接焉识。即使她老得跑不动了，5号那天，陆焉识也会用三轮车拉着她，到车站去接他……

这就是人性的善美，这就是感情的真挚，这就是一幅人间最美丽的图画。如果说，陆焉识的回家带给人很多辛酸和感慨，而其中暗涌的醇美的情感，是这条主线上最璀璨的明珠。

陆焉识回家了。这部影片的大部分剧情也描写陆焉识回家之后的生活。可是，影片为什么不叫回家，而叫归来呢？这是一个最深入的思考。虽然影片的主体表现了陆焉识回家之后的生活，可是影片要表达的绝不仅仅是回家这么一个故事，而是说，心的回归，感情的回归，灵魂的回归，这才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归来。

陆焉识的归来，正是这样。

2014.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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