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父亲写的散文诗

宅在家的日子，没事的时候特别喜欢听歌，尤其喜欢听抒情的民谣，今天听的是自己收藏的歌，一首《父亲写的散文诗》让我一直单曲循环。

歌词里有一句是这么写的:可我的父亲，已经老的像一个影子。

是啊，我的父亲，已经老的像一个影子。

近几年，由于大学离家比较远的原因，在家的时间也很少，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回几次家，只有寒暑假可以好好的在家呆一个月。

每次回到家，父亲都会骑着摩托车到村口去接我，坐在摩托车后座上，我能感觉到父亲好像又瘦了，比以前更黑了，话也比以前要少了。

我记忆中最深的一次父亲接我放学是在我上小学的时候，那个时候上小学小山村条件不好，不像现在有校车，我们两三个孩子结伴走着去10几公里以外的学校上课。

那一次是在夏天的时候，正是雨天较多的时候，那场雨是在天空中酝酿了很久，最后它还是落了下来，直到学校放学它也没停下来，天也早早的黑了下来。

离家近的孩子，一放学家长都在学校门口就已经接回家了，我和我的一个发小，我们两个一直没敢走，最后等雨小一点了才准备往家里走。

那个时候家里没有电话，父亲也没有手机，零几年的时候诺基亚还是比较贵的，也没法给家里打电话，我们就只好冒着雨往回走了。

父亲也可能察觉到这场雨还会继续下，我还没有回家，他就拿上伞，带着雨衣，从家往外走去接我，我迎到他的时候是在占整个路程的三分之一处，当然我和发小只走了三分之一。

由于下雨的原因天已经很黑了，而且还刮起了风，等我见到他的时候，我发现他虽然打着伞，浑身却也已经湿透了，可他却还是很高兴，因为看到我他就放心了。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冒着雨走在回家的路上。

（至于发小的父亲为什么没有来，因为他父亲正好外出打工赚钱了，所以没有来。）

过去这么多年了，无论我上初中，高中，大学，只要是在下雨的时候我都会想起这件事。

可是当我上了大学，很多次寒暑假回家的时候，到村口我宁愿自己拎着行李箱往家里走，我也不愿意打电话给他，虽然每次他都会提前告诉我，快到家的时候给他打电话，说下去接你。

直到现在，我也不愿意他再下去接我。

因为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他的体力也慢慢的不如年轻的时候，虽然他平时忙农活的时候并不说累，我却看到当中午回到家吃过午饭以后，他躺在床上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了，而且有时候会打鼾声，我知道那是他累了，因为他只有在累的时候才会打鼾。

在学校的时候，我往家里打电话他也只是只报喜不报忧，从来没让我在用钱的地方亏着自己，这时候父亲的话特别多，不像我在家的时候话特别少，我知道他是想自己的儿子了。

记得以前，我上小学的时候，家里的开销并不大，学费也并不高，父亲一天也不需要太累。

可是现在，我却成了家里最大的开销，供着我上完大学以后，就会接着考虑结婚买房买车的事情，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小学的时候，读朱自清老先生写的背影，还没有特别的感情，也想像不出那种离家的感觉。直到现在，我才慢慢的懂得了这种感觉。

尤其是在每次回学校的时候，坐在客车上看他送走我回家的背影。心里特别的不是滋味。

我的父亲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一辈子没有什么大的作为，也没有什么大的学问，小学没毕业的他，十八岁就开始帮着爷爷奶奶上山下地干活。

小学没毕业的他，却知道知识能改变一个人，他曾经在外面跟邻居说过，孩子想上学，那就得让他好好的上，我累了半辈子，种了半辈子地，不能再让他吃这种苦。

他是爷爷奶奶最小的一个孩子，却也是现在最吃苦的一个。

他没有大学问，不会写散文诗。

但是他写的散文诗，却不在纸上，而是在那些他打理的好好的庄稼上，也在我的身上。

我的父亲，已经老的像一个影子。

此时此刻，我又听见了厚重的鼾声。

                写于2020年3月6日  山东淄博  晴